血还在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符文上，像是给那半截龙首图腾浇铸魂力。我右手按着左臂，指缝间全是温热的液体，三处大穴被我死死扣住，可那金线就像活物，顺着血脉往心口爬，越压越躁。
“别硬撑。”苏清雪的声音冷得像冰面，“它不是伤，是引子。”
我没理她，脑子里全是刚才那股冲进眉心的能量流。通脉中期是破了，可这玩意儿来得邪乎——龙影现、血成符、金线游走如命轮自转，哪一条都不该出现在我这种靠蓝焰烧出来的野路子身上。
我咬牙，把吞噬能力全调到识海边缘，像拉网一样扫过那道金线源头。刚一触碰，整条手臂猛地一震，耳边炸开一声狂笑。
“哈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虚空裂开一道口子，黑焰缭绕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披肩长发，玄袍猎猎，胸口纹着残缺的天梯图腾——赵天虎。
我瞳孔一缩，掌心蓝焰瞬间燃起：“你不是早被封印炸成灰了吗？”
他悬浮半空，嘴角咧到耳根，眼神却不像活人：“灰？我本就不该死！这座天梯的根基，可是用我的骨血祭炼的！”
我冷笑：“说得跟你多委屈似的。当年想拿我当容器，结果反被系统吞了大半魂力，现在出来装什么奠基者？”
他不怒反笑，忽然抬手指向平台另一侧——那里还封着慕容白的异空间牢笼。
“你以为他真是冲你来的？”赵天虎声音低了几分，“他体内的禁术烙印，是谁留下的？他的血脉觉醒，又是谁推动的？”
我心头一跳。
“你说什么？”
“他是我儿子。”他盯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年轻时和慕容家一个旁支女子所生，资质平庸，被家族丢在荒山等死。是我救了他，唤醒他体内沉睡的力量……也种下了那道控制符。”
我愣住。
苏清雪却动了。
她一步踏前，冰剑无声出鞘，寒气瞬间锁住四周空气。下一瞬，剑尖直刺虚影胸口！
“嗤——”
剑刃穿透胸膛，没有鲜血，只有一团黑气剧烈翻涌。更诡异的是，剑身表面竟浮现出一道古老篆纹——弯月抱山形，正是慕容氏嫡系家徽。
赵天虎虚影暴退，怒吼：“你竟敢动此禁忌之器！”
苏清雪冷眼盯着他：“禁忌？这剑认的是血脉真言，不是冒牌货。你不是赵天虎。”
她手腕一抖，冰剑旋转半圈，寒气顺着剑身灌入虚影体内。那黑气顿时发出刺耳嘶鸣，像是被烫伤的蛇。
“你是残念拼凑的执念体。”她声音更冷，“借着他生前的记忆和怨气凝聚成形，想骗我们信你的话，放了慕容白？”
我脑子飞转。
如果是假的，为什么能说出这些事？可如果是真的……那当初第四层他让我杀慕容白，又怎么解释？
“那你告诉我。”我盯着虚影，“既然你是‘父亲’，为什么要逼我杀他？差点真把他脑袋砍下来。”
赵天虎咧嘴一笑：“生死一线，才能激活血脉共鸣！只有濒死时，禁术烙印才会松动，潜能才会爆发！你以为我是要你杀他？不，我要你逼出真正的他！”
我听得头皮发麻。
这话听着像疯子，但细想又有点道理——慕容白每次爆发，确实都是在我差点干掉他的时候。
苏清雪却没动摇，反而把冰剑往前送了一寸：“你说你是赵天虎，那你能证明吗？真正的赵天虎，死在百年前那场封印之战，连魂核都被天梯核心碾碎。你不过是一缕不甘的执念，靠着禁术残息苟延残喘。”
虚影剧烈波动，黑焰开始溃散。
我抓住机会，低喝一声：“那就别废话了——给我过来吧！”
吞噬能力全开，识海化作漩涡，直接朝着虚影核心撕扯而去！
他尖叫一声，想要后撤，但苏清雪的冰剑牢牢钉住他的灵体，寒气封锁了所有退路。我趁势猛吸，那一团黑焰般的残念像是被抽丝般拉向我眉心。
画面炸开。
我看到一座雪山脚下的破庙，风雪交加。一个女人抱着襁褓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她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披着黑色斗篷，手里握着一支骨笔。
赵天虎。
他低头看着婴儿，眼神复杂，最终抬起手，在孩子眉心画下一道符文。那符文一闪即逝，融入皮肤，留下淡淡的焦痕。
女人哭着说：“求您……别让他走这条路。”
赵天虎沉默片刻，只回了一句：“他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然后画面一转，是多年后，慕容白站在一座祭坛前，浑身浴血，额头那道符文正在发光。赵天虎站在他背后，一手搭在他肩上，低声说：“记住，你不是慕容家的弃子，你是我的继承者。禁术不是诅咒，是钥匙。”
最后一幕，是赵天虎倒下，身体被天梯核心吞噬，灵魂碎片四散。其中一块，缠着黑焰，坠入地底深处，被某种力量缓缓滋养……
系统提示浮现：【获得‘赵氏残魂最终记忆’，确认‘父子传承’为真，当前虚影仅为残念投影】
我猛地睁眼，呼吸粗重。
原来是真的。
慕容白真是赵天虎的儿子，禁术也是亲爹亲手烙下的。但这具虚影……只是残留执念融合了部分记忆形成的伪魂，目的就是搅乱我们的判断，说不定还想借机复活本体。
“怎么样？”苏清雪收剑，寒气缓缓退去，“他说的，有几分真？”
我抹了把脸，左臂的金线已经不再渗血，安静地伏在皮肤下，像条冬眠的蛇。
“八成是真的。”我抬头看她，“慕容白确实是赵天虎亲生，禁术是他老爹亲自种下的。但这玩意儿——”我指了指空中即将溃散的虚影，“是个冒牌货，顶多算个AI训练出来的复制品，拿点真实数据包装自己。”
苏清雪皱眉：“所以它出现的目的，是让我们怀疑真相，还是……另有图谋？”
我正要说话，那虚影突然剧烈扭曲，黑焰猛地炸开一圈波纹。
“你们……毁不了……传承……”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只要……禁术还在……他就……还能醒……”
话没说完，整个灵体轰然崩解，化作灰烬随风飘散。最后一点黑气钻进地缝，消失不见。
我蹲下身，盯着地上那半幅血符。原本清晰的龙首图腾，此刻正在慢慢褪色，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看来它怕的不是我们揭穿谎言。”我低声说，“而是怕我们知道真相。”
苏清雪站在我旁边，冰剑拄地，目光沉静：“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关着他？还是……试着净化那道禁术？”
我伸手摸了摸左臂。
金线微微一颤，像是回应什么。
“关着他没用。”我说，“他要是真继承了赵天虎的力量，迟早会破封。而且……”我顿了顿，“那道符文，我好像见过。”
苏清雪猛地转头：“在哪？”
“在我梦里。”我苦笑，“每次快想起来的时候，脑子就跟被针扎一样。”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抬手，冰剑轻轻抵在我喉结上。
“别耍花样。”她声音很轻，“如果你哪天也开始说‘我是为你好才控制你’这种话，我就先冻住你的嘴。”
我举起双手：“姐，我可是正经突破的，又不是靠啥邪门传承。”
她收回剑，转身走向平台边缘。
风从上方裂缝吹下来，带着一丝腥气。
我坐在原地，闭眼调息。丹田里的蓝焰平稳燃烧，通脉中期的气息稳稳压着全身经络。可我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赵天虎死了，但他留下的东西还在动。
慕容白体内的禁术，左臂这条金线，还有天上那条始终没走的龙影……它们之间一定有联系。
我睁开眼，看向远处封印之地。
那里，一道细微的裂痕，正从光柱内部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