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地上跪着，手撑在焦土里。掌心那个“凌”字烫得发麻，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左眼流的黑血已经干了，黏在脸上，一动就扯得皮肤生疼。右臂的纹路没再往上爬，但底下有东西在动，像虫子在骨头缝里钻。
巨兽站着没动，四肢上还缠着洛昭留下的火痕，装甲边缘焦黑一片。它眼眶里的齿轮转得不稳，红光闪一下灭一下。刚才那声“你救不了任何人”还在空中回荡，可我没力气回应。
就在这时候，风凉了一下。
不是冷，是那种夜里突然停雨的感觉，空气一下子清了。我抬起头，看见一个人影从漩涡边上走过来。
是苏清雪。
她穿着那件白衣服，早就染成暗红色了，袖口撕开一条，手里握着半截断剑。剑身裂了，刃口卷起，像被砸过的铁片。
她走到我面前，停下，低头看我。我没说话，她也没说。只是把剑插进自己腹部的位置，用力往下压。
血立刻涌出来，顺着剑身流到地上。但她没叫，连眉头都没皱。
天忽然暗了。不是云遮住，是星星变了。原本散在空中的光点开始往中间挤，像是被人拿手抹了一把，全都朝她头顶聚过去。
我张嘴想喊，喉咙却像堵着灰。我知道她在干什么。那是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条命。
她抬起手，用剑尖点了下嘴唇，然后冲我笑了笑。
“下次见面……别带其他女人。”
话刚说完，整片夜空塌了下来。
不是比喻，是真的塌。星星像石头一样往下掉，全冲着她手里的剑去。银光顺着剑刃往上爬，混着紫气，在空中拉出一道线。那条线越拉越长，最后变成一把看不见的巨剑，悬在巨兽正上方。
巨兽动了，想跑。但它刚抬腿，地面炸开一圈冰纹，把它钉在原地。那些冰不是普通的白，是深蓝色的，带着星点一样的亮斑。
苏清雪举起断剑，对着巨兽的心口位置，轻轻一划。
天上那把虚剑也跟着动了。
剑光落下的时候，我没听见声音。不是静，是耳朵自动关掉了。我只看到光穿过去，巨兽胸口多了道裂口，像是被人用刀从中间剖开。装甲碎成渣，露出里面跳动的东西——一团发蓝的核，外面裹着金属丝，像心脏一样一张一缩。
它吼了一声，这次不像机械，也不像野兽，倒像是很多人在同时尖叫。
裂缝里冒出大量白雾，夹着金色的碎片往外喷。那些不是普通的能量，我能感觉到，里面有规则的味道，像是天道写错字后掉落的笔画。
系统突然响了：【检测到高纯度星能溢出，是否启动吞噬程序？】
我来不及想，直接咬破舌头，把血喷在地上。左眼紫瞳亮起来，视野里的时间变慢了。我看见巨兽伤口收缩的过程被拉长，原本一瞬间闭合的动作，现在像老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往前推。
我冲上去，扑到它肚子底下，张嘴对着裂缝猛吸。
星能灌进来，冷得要命。像是有人拿冰针往我血管里扎。但我不能停，一边吞一边往后退。那些金色碎片撞进识海，炸成一片光网，把我整个人包住。
系统疯狂震动：【吞噬中……】【化神境进度提升至75%】【解锁新能力：“星痕追踪”】
我摔在地上，喘不上气。右臂的纹路不动了，皮肤下的金属丝退回到手腕处。左眼还在流黑血，但视线清楚了些。
抬头看，巨兽半边身子塌了，趴在地上挣扎。那团核心被打乱了节奏，忽明忽暗。它想站起来，可腿抖得厉害，踩在地上直打滑。
我撑着地面坐起来，手摸到一块碎冰。冰里封着一点银光，像是从剑意里掉下来的残渣。我把它捏碎，粉末沾在指尖，有点温。
这时我才注意到，苏清雪不见了。
刚才站的地方只剩下一小滩血，还没干。风一吹，血迹边缘起了细纹，像冰面裂开那样慢慢扩散。
我盯着那块地，没动。
掌心里的“凌”字还在烫，新冒出来的“星痕”印记在另一侧浮现，像个扭曲的符。两个字挨在一起，一热一冷，像是在打架。
远处传来低沉的震动，地面微微发颤。巨兽抬起头，眼眶里的红光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刺眼。它张嘴，喉咙深处开始积光，准备下一波攻击。
我没站起来，只是把左手按进土里。紫金火焰顺着指缝钻出去，连上之前留下的岩浆裂缝。五条火蛇再次升起，绕着巨兽盘旋。
它抬起爪子，想拍。但动作迟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我抬头，左眼死死盯住它的眼睛。
“你说错了。”
我张嘴，喉咙滚出一个字。
“焚。”
话出口的瞬间，体内那股新得来的力量炸开了。火焰从嘴里喷出来，不是冲着巨兽，而是往天上射。火柱撞进云层，把整个战场照得通亮。
就在火光最盛的时候，我看见空中浮现出一条线。
银色的，弯弯曲曲，像是谁用笔随手画的。它从巨兽胸口的伤口出发，一直延伸到天外，消失在黑暗里。
那是星痕轨迹。
我能感觉到它的方向，也能感觉到终点在哪——很远，但在动，正朝着这边靠近。
我又低头看了眼掌心。
“凌”字和“星痕”同时闪了一下。
巨兽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它猛地转身，想逃。但它的脚刚抬起来，我就动了。
我没追它，而是把手伸向空中，对着那条银线，用力一抓。
系统提示跳出来：【锁定目标，距离未知，坐标更新中……】
我咧了咧嘴。
原来这玩意还能这么用。
巨兽的后腿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它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眶里的红光剧烈闪烁。
我坐在地上，没动。
只是把手举高了一点，手指还抓着那根看不见的线。
风又起来了，带着烧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