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李青玄的心思后，李菲菲无奈地转身走向厨房，脚步沉重。
她最后说的话却清晰地回荡在李青玄的脑海中：“机会可不会一直等你。霜儿那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眼睛可尖着呢。”
李青玄站在原地，胸口被指尖戳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细微的痛意，他望着李菲菲消失在厨房门后的背影，面容复杂，不知李菲菲带回来的消息是好是坏。
李青玄 深吸一口气，抛掉脑海中的情绪，空气深入肺腑，带来一丝凉意，却未能浇灭心底被李菲菲一番话彻底点燃的火焰，反而愈加高涨，他下意识抬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方才李菲菲指尖停留的位置，仿佛想抹去什么，又仿佛在确认什么。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赵灵儿刚才仓皇逃离的方向，那扇通往厨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光亮。
厨房内，正在洗碗筷的灵儿霜儿见到李菲菲走进来，齐齐抬头看向她。
李菲菲看着二人身高与长相如出一辙，且都这般美艳，心中不由再次感叹：这也太犯规了。
霜儿抬手把洗好的盘子递给站在水槽边负责冲洗的赵灵儿，小嘴一咧，脆生生地喊道：“菲菲姐！碗快洗完啦！”
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赵灵儿闻声，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没敢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低低地喊了声：“菲菲姐。”
她正用力擦着一个碗，水池里堆积了一堆待冲洗得碗，显然在厨房里纠结了很久。
水槽里漂浮的泡沫在她眼前聚散，恰似她此刻纷乱难安的心情，她能清晰感觉到李菲菲的目光落在背上，那目光温和却具穿透力，让她未褪的羞窘再度涌起。
脸颊似又隐隐发烫，她只得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贴到水槽边缘。
李菲菲走到水槽边，倚着冰凉的金属台面，双手抱臂，目光扫过赵灵儿紧绷的侧影和霜儿无忧的小脸，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厨房里弥漫着淡淡清香与水汽的微凉，水流声和碗碟碰撞声填充了短暂的沉默。
“洗得真干净。”李菲菲的声音打破寂静，带着惯常的温和，目光如精准探针，轻轻落在赵灵儿微红的耳廓上。
“灵儿做事就是细致，每个碗都要刷好久，怪不得洗的这么干净。”她语气挑逗地调侃赵灵儿，赵灵儿恍似刚刚发觉，立刻麻利地洗碗，不再胡思乱想。
“灵儿，你觉得你青玄哥怎么样？”李菲菲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伸手捞起一个碗，在水槽里清洗起来。
“古代英雄救美都要以身相许，我看啊，不如让我姐姐嫁给他，嘿嘿！”霜儿完全没注意到姐姐瞬间煞白的脸色，一边把洗好的盘子放到水槽中，一边坏笑着说道，小脸上满是不怕把事闹大的兴奋，“而且，姐姐肯定喜欢青玄哥，睡觉的时候都紧紧抱着青玄哥，睡得可香了！”
“噗通——”
赵灵儿手中的盘子脱手滑落，重重砸在堆满泡沫的水槽里，溅起一大片水花，混着洁白的泡沫，打湿了她的前襟和手臂。
微凉的水激得她身体一颤，却远不如霜儿的话语来得刺骨，她像是被这声音突然惊醒，猛地转身，脸上如同晚霞满天，羞愤得不行，声音陡然尖锐：“赵霜儿！你给我闭嘴！”
她甚至身体因为极度的羞窘和愤怒而微微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捂住妹妹那张毫无遮拦的小嘴。
霜儿被姐姐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吓住了，手里刚拿起准备冲洗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水槽。
她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小嘴一瘪，看看盛怒的姐姐，又看看旁边的李菲菲，本能地感到害怕，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往李菲菲身后缩了缩。
李菲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赵灵儿因急速转身而险些摔倒的身体，另一只手稳稳按住她肩膀，力道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与制止。
她的目光在赵灵儿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霜儿泫然欲泣的小脸上掠过，最终定格在赵灵儿那双几乎要喷出火、却又深藏着慌乱和无措的眼睛上。
“灵儿，”李菲菲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但那温和之下却有着磐石般的稳定力量，清晰地穿透了赵灵儿濒临崩溃的情绪，“别吓着你妹妹。”
她的指尖在赵灵儿冰凉湿透的袖子上轻轻捏了捏，像是在传递某种无声的安抚，又像是在提醒她此刻的失态。
厨房里只剩下水龙头哗哗流淌的声音，单调而持续，冲刷着水槽里的碗碟和刚才那场无声的惊雷。
泡沫在水面上漂浮、破裂，如同赵灵儿此刻碎裂的羞耻心，霜儿断断续续的小声啜泣，更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抑。
李菲菲的指尖还停留在赵灵儿冰凉湿透的袖子上，那力道轻柔却坚定，像是一根锚钉在惊涛骇浪中。
赵灵儿急促的喘息在厨房的空气中回荡，她下意识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那细微的刺痛，压下心底翻江倒海的羞耻。
霜儿的啜泣声像细碎的针，一下下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让她心中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好了，霜儿不哭了，”李菲菲的声音适时响起，温和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她侧身将啜泣的小丫头揽到身边，用指腹轻轻揩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姐姐不是故意凶你的，她是被你的话吓到了。”
这话像一层薄纱，轻巧地覆盖了刚才的惊雷，却又巧妙地避重就轻。
霜儿抽噎着，大眼睛里泪光盈盈，小手紧紧攥住李菲菲的衣角，仿佛那是汪洋中唯一的浮木。
赵灵儿却僵在原地，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滑落，在胸前深色的布料上晕开一片湿痕。
她不敢抬头，视线死死锁住水槽里漂浮的泡沫，它们聚散离合，宛如她碎裂的思绪——昨夜紧拥的温度、李青玄沉默的凝视、李菲菲洞悉的目光，还有霜儿那大胆的话语，全都在脑海中翻涌冲撞。
脸颊滚烫，似是要燃烧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一抹赤红。
“灵儿，”李菲菲的声音又近了些，几乎贴着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肌肤，“别胡思乱想了，快和你妹妹道个歉。”
那语调依旧温和，却如一根探针，轻轻挑开她层层叠叠的防御，直抵她最不愿示人的慌乱。
厨房里，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单调的流水声冲刷着碗碟，也冲刷着凝固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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