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耳边刮，雷兽驮着我和谢清歌一路狂奔。地面在脚下飞退，我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攥着那块刚得的雷晶。
这东西还在我掌心发烫，像一块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的炭。
我低头看它，通体透明，里面金光游动，不是液体也不是气体，就是一股劲儿在转。刚才系统弹了提示，说雷遁术能用了，一天三次。可怎么用，往哪用，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没事吧？”我把脸贴到谢清歌耳边问。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晃。
雷兽跑得稳，四蹄落地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偶尔踩碎石子才响一下。它体型比刚才小了些，像头壮牛，通体黑亮，眼角一圈金边，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我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糖豆链子。铁皮做的，边缘磨得圆了，串着七八颗干瘪的豆子。这是我一直带着的老物件，沾过灶灰，泡过血水，末日那天还被雷劈过一次。
现在再看，链子表面多了几个小字：“雷引·开”。
我盯着看了两秒，抬手把雷晶凑近断角的位置。
雷兽脚步一顿。
我没停手，指尖轻轻碰上它左角的裂缝。那里刚长出新角，颜色深，纹路密，摸上去有点温。
刚一接触，紫光炸起。
整根角猛地一震，像是通了电。我手腕被震得发麻，雷晶脱手而出，飘在半空。紧接着，断口处射出一道细雷，和空中晶石连成环，开始旋转。
我往后一缩，想跳开。
但那圈雷环吸力太大，直接把我拽回中心。双脚离地半寸，整个人被定住。
“阿引！”我喊它名字。
它没动，反而低下头，让断角正对雷晶。眼神平静，不像失控，倒像是在等这一刻。
轰！
雷晶炸了。
不是碎裂，是化成无数光点，全往我身上钻。从手掌、脖颈、头顶灌进来，冲进经脉。我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呼吸断了一瞬。
可体内那股劲儿，越来越熟。
像是本来就在那儿，只是之前锁住了，现在钥匙插进去了。
眉心突然一烫，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又没了。
系统界面刷出来——
【雷遁术熟练度提升，日限三次不变，瞬移距离倍增】
我慢慢站起来，喘了几口气，发现手脚都不抖了。刚才那股胀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顺畅。只要我想，雷气随时能窜出来。
我抬起手，念头一动，掌心噼啪一声，跳起一小道雷弧。它听话得很，绕着手指转了一圈，落下去时精准劈中路边一块石头，直接炸成粉末。
“行啊。”我低声说。
雷兽转过头看我，眼神没变，还是那种沉沉的、老朋友似的模样。
我伸手摸它新长的角，触感比之前硬，温度也高了些。“你要真认我当主人，现在还能反悔。要是觉得我不配，甩我下去也行。”
它不动。
过了几秒，脑袋轻轻蹭了下我的手。
然后，一段画面直接塞进我脑子里。
雨夜。
雷池翻腾，天空裂开七道口子，紫雷乱劈。一个人站在池中央，浑身是血，右手抬着，左手按在雷兽角上。他声音很轻，几乎被雷声盖住：“护住它……别让它灭。”
那是我。
三百年前的我。
不是系统给的情报碎片，也不是残魂记忆，是我自己都没见过的画面。那一刻我还活着，还没被封进游戏当Npc，还没变成青阳镇那个数铜板的老头。
我站在原地，没说话。
原来我不是凭运气唤醒它，也不是靠什么糖豆链子蒙混过关。我是真的来过这儿，真的救过它，真的留下过东西。
那一缕雷种，就藏在它角里，等了三百年。
“所以你说的熟悉气息……”我看着它，“就是这个？”
它点头，动作很小，但意思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爬上它的背，坐稳。谢清歌还在昏迷，但我把她扶正了，让她靠得舒服点。
“咱们还得跑一段？”我问。
它低吼一声，算是回应。
四蹄重新启动，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风更大，吹得衣袍猎猎响。我能感觉到体内的雷气跟着它奔跑的节奏一起起伏，像是两条河汇到了一处。
我闭眼，试着运转《太虚雷典》的基础篇。雷气顺着经脉走一圈，没有阻滞，反而越转越顺。最后停在丹田，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变了点。
不是看得更远，也不是更亮，而是我能“听”到雷。
远处山头有积云，云里藏着电，一丝一丝往下压。林子里潮湿的地表也有微弱电流，在落叶和树根之间爬行。就连谢清歌身上那股阴煞，都带着淡淡的静电反应。
我抬手，指尖对着前方一棵枯树。
意念一动。
咔！
一道细雷从指间射出，正中树干。整棵树炸开，木屑横飞。
雷兽没受惊，反而加快脚步，像是在配合我试招。
我又试了两次，一次打飞空中盘旋的乌鸦，一次劈断横在路中的藤蔓。每次出手都更快，控制更准。到了第三次，雷遁已经不需要抬手，心里一动，雷就出去了。
“看来真能用。”我咧嘴笑了下。
这时候天边微微泛白，雾气散了些。我们还在终南山的地界，四周都是陡坡和乱石，前方隐约能看到一条干涸的河床。
雷兽忽然放慢脚步。
我抬头看它，发现它耳朵竖起来了，鼻孔微张，像是在嗅空气里的味道。
“怎么了？”我问。
它没回答，而是停下，缓缓趴下身子，让我和谢清歌都能下来。
我抱着她落地，刚站稳，它就转过身，用鼻子顶了顶自己的断角。
那里还在长，但已经能看出形状。一圈圈纹路往外扩，像年轮。
我蹲下来，伸手碰了碰。
温热的。
下一秒，角尖突然闪了一下，冒出一颗米粒大的晶石。淡金色，透明，里面有一丝金雷缓缓流动。
它低头，把晶石蹭到我手里。
我愣住：“这是……给我的？”
它点头。
我握紧那颗小晶石，感觉它和之前的不一样，更轻，更像是活的。放进药葫芦里，和其他糖豆搁在一起。
“你还真大方。”我说，“断一截角，送我一块晶。”
它哼了一声，像是笑。
我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土，回头看了一眼来路。雷池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低云压着山脊，偶尔闪过几道余电。
“接下来去哪儿？”我自言自语。
雷兽没动，而是抬起前蹄，在地上划了个方向。
正北。
那边是终南山腹地，听说进去的人没几个能出来。
我摸了摸药葫芦，糖豆链子叮当响。
“行啊。”我说，“那就往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