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兽停在荒原边上，鼻孔动了动，前蹄在地上划了个方向就走了。我抱着谢清歌从它背上下来，脚踩到地上时还有点晃。这地方风大，砂石打在脸上生疼，远处山影连成一片黑线，天刚亮，雾还没散尽。
我把谢清歌扶稳，她靠在一块石头上喘气，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已经能聚焦了。我从药葫芦里倒出一颗糖豆递过去：“含着，提神。”
她接过看了看，皱眉：“你这破豆子真能管用？”
“三百天没死就靠它。”我咧嘴，“信不信由你。”
她把糖豆塞进嘴里，立刻拧眉：“酸得要命。”
“对味儿就行。”我退后几步，活动手腕，“我要试个新玩意儿，你看着点。要是我炸了，记得把我那串糖豆拿走，留个念想。”
她翻了个白眼：“你能别说得跟遗言似的？”
我没接话，掌心一热，雷气涌上来，噼啪作响。脑子里过了一遍《太虚雷典》里的口诀，念头一动，整个人瞬间消失原地。
下一秒，耳边风声炸开，视野猛地扭曲，脚底落地时轰的一声砸出个坑，尘土冲天而起。我站稳一看，身后是刚才那块石头，距离差不多百里。再低头看自己，衣服没破，骨头没散，手还在抖，但不是因为伤，是雷气窜太快，经脉有点胀。
我深呼吸两下，压住丹田里的躁动，重新锁定谢清歌的位置。这次闭眼回想她的方位，雷光一闪，人已经回到原地五尺远，激起一圈气浪。
她没躲，只是挑眉：“第二次才准，第一次偏了二十丈，还好意思笑。”
“一次比一次熟。”我抹了把脸上的灰，“再来个狠的。”
她冷笑一声，抬手拔箫，指尖在唇边一抹，血珠渗进箫孔。短音一响，一道音刃直劈过来，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我雷光闪动，十丈外现身，反手一道细雷射出，正中音刃中间，咔的一声劈成两半。余波扫过地面，裂开一条缝。
我回头喊：“怎么样？”
她收箫入袖，嘴角动了动：“还行，没把自己劈死就算进步。”
“你这就叫夸我。”我走回去，拍拍裤腿，“以前我连逃都逃不掉，现在至少能闪人眼前。”
她靠着石头没动，盯着我说：“一天只能用三次，别以为自己无敌了。”
“三次够用了。”我盘膝坐下，“以前一次都没有，现在能跑能打，已经是翻身做主人。”
她说完没接话，只是低头看自己的手。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左臂那道伤是阴煞留下的，还没好透，刚才那一招已经耗了不少力气。
我闭眼调息，引导雷气回丹田。之前三次调动，第一次远距瞬移最费劲，第二次回来轻松些，第三次闪避反击几乎没怎么停顿。但第三次之后，体内雷气明显弱了一截，像池子被抽走三分之一水，得慢慢补。
过了一会儿我睁眼，感觉顺畅多了。雷气在经脉里转一圈，最后沉在丹田，漩涡还在，转得稳。
“成了。”我说，“能用，也能控。真打起来，关键时刻甩一下，保命足够。”
谢清歌点头：“你总算说了句靠谱的。”
我笑了下，站起来伸个懒腰：“来都来了，不如多试几招。”
她皱眉：“你还来？”
“不多用，就走个形。”我退到空地中央，抬手凝聚雷气，这次不为攻击，也不为闪人。我锁定三个方向，雷光连闪三次，每次都在不同位置落下，打出一道低威力雷击，模拟多重突袭。
第一道落东，炸碎一块岩石；第二道落西，劈断半截枯树；第三道落北，地面焦黑一片，冒起青烟。
三道雷遁打完，空中云层开始翻滚，隐约有闷雷声。远处草丛一阵骚动，几头影狼趴在地上不敢动，其中一头想往后退，被逸散的雷弧擦到前爪，当场抽搐倒地，口吐白沫。
另一头半人高的异兽刚探头，看到这边雷光闪动，转身就跑，连滚带爬钻进山沟。
“看见没？”我拍了拍手，“现在我不用出手，光站这儿就能吓退一群。”
谢清歌靠在石头边，摇头：“得意什么？你才用了三次，下次再想用，得等明天零点。”
“三次也够了。”我走回她旁边坐下，“以前被人追，我只能跑，现在我能甩开，还能回头打。这叫进化。”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说：“你以前真就这么窝囊？”
我愣了下：“怎么，不像？”
“像。”她点头，“但现在不一样了。雷气在你身上流转的样子，和以前那些仙门高手都不一样，更……野。”
我没吭声。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我不是正统修真出身，没拜过师，没传过功，一路靠系统情报苟活，靠糖豆砸妖兽，靠倒卖消息换命。我的雷，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有的。
“野就对了。”我说，“规矩都是他们定的，我干嘛守？”
她没说话，但嘴角翘了一下，很快又压住。
风吹过来，药葫芦叮当响。我摸了摸耳朵，这是紧张时候的老习惯，现在反而成了提醒自己清醒的信号。
“你说玄霄子要是知道我现在能瞬移百里，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把我直接炼了？”我问。
“他会更想抓你。”她冷笑，“你现在不只是药材了，你是变数。”
“变数也好，药材也罢。”我站起身，活动肩膀，“反正我不再是那个蹲药摊数铜板的老头了。”
她抬头看我：“那你是什么？”
“我是能改命的人。”我说，“他们把我当棋子，结果我自己成了执棋的。”
她没再问，只是把箫握紧了些。
我们都没再说话，荒原上风刮得紧，远处山影越来越清晰。这片地界陌生得很，地面干裂，草木稀疏，空气中有一股铁锈混着焦土的味道。雷兽走的时候没回头，只留下一串蹄印，指向北方。
我正想开口，忽然胸口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低头一看，掌心的雷角微微发烫，不是疼痛，也不是预警，是一种……感应。
我抬起手，雷角纹路一闪，一股微弱的震动顺着经脉往上爬。
谢清歌察觉不对，立刻站直：“怎么了？”
“不清楚。”我盯着雷角，“它在动。”
话音刚落，北方天空一道紫光闪过，快得像错觉。紧接着，地面轻微震了一下，远处一座孤峰顶部，一道裂缝缓缓张开，黑雾涌出。
我眯眼看着那方向，心跳加快。
谢清歌低声说：“那边……有人在动阵法。”
我握紧雷角，体内的雷气自动往掌心聚。
“不是人。”我说，“是冲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