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群黑衣人显然早有计划,数人专攻阵眼,数人断后掩护。他们不恋战,只求破局。在一阵猛烈冲杀后,硬生生在包围圈上撕开一道血口。
沈之遥借势突围,踉跄着翻身上了一匹备好的黑马,在最后回望一眼苏云裳后,扬鞭疾驰,身影迅速没入远处山林的阴影之中。
“沈之遥——!”苏云裳厉声喝道,伸手欲追,却被萧景宸一把拦住。
“别去!”他低喝,“是陷阱,他们还有埋伏。”
她站在原地,望着那道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不甘与怒火,几乎要将空气点燃。她握紧算盘,指节发白,仿佛要将那方木器捏碎。
“追!分三路追击,但不可深入山林!”她强压情绪,声音冷得如冰,“留下标记,我要知道他去了哪里。”
命令下达,残余势力迅速行动。然而那群黑衣人如潮水退去,断后数人以命相搏,硬是拖住了追兵。待苏云裳的人终于击退阻拦,山风寂寥,只余马蹄印与血迹,沈之遥早已无影无踪。
苏云裳立于空旷战场,风卷起她的衣角,猎猎作响。她望着沈之遥逃走的方向,久久未语,眼中情绪翻涌——有懊恼,有警惕,更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寒意。
“这股力量……究竟是谁?”她喃喃道,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为何偏偏在此时出手?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日在此收网?”
萧景宸走至她身旁,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战场上的尸体与遗落的短刃,沉声道:“这些人的兵器无铭文,刀法出自北境流派,但又夹杂着南疆的诡谲身法。不像是某一家势力,倒像是……多方拼凑的死士。”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云裳,这背后必有大手在操控。沈之遥能调动这等力量,说明他早已暗中布局,甚至……有人在朝中为他通风报信。”
苏云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查。从兵器、马匹、路线,所有细节都不放过。我要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去向何处。”
“好。”萧景宸点头,“我亲自带人追查,三日内必有回音。”
三日过去,线索却如泥牛入海。那群黑衣人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散,未留痕迹。萧景宸动用所有暗线,甚至联络了边关旧部,却只探得一丝模糊踪迹——他们最后消失的方向,指向了西南边陲的“黑鸦谷”,一处官府从未涉足的法外之地。
而此时,沈之遥已在一处隐秘山洞中养伤。洞外有溪流遮掩行迹,洞内燃着微弱篝火。他躺在简陋的草榻上,肩、腹、腿三处伤口被草药包裹,仍不断渗出血迹。剧痛如毒蛇啃噬,可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像是燃烧着最后的火焰。
“苏云裳……”他低语,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你以为,擒住我一次,就能终结一切?”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却坚定地指向洞外:“这次,是我大意。但下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他咬牙坐起,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我要的,不只是逃命。我要她亲眼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一点点崩塌。我要她跪在我面前,求我饶恕。”
伤未愈,他已开始谋划。他取出一封密信,用火漆封好,交给一名蒙面人:“送去‘黑鸦谷’,交给‘鸦首’。告诉他,我愿以苏家商路图残卷,换他三千死士与三月粮草。”
蒙面人领命而去。沈之遥靠在石壁上,闭目喘息。洞外,夜风呼啸,仿佛在应和他心中那场尚未熄灭的风暴。
而在城中,苏云裳并未因失败而颓靡。她召集萧景宸、陈御史、林掌柜等心腹,于密室议事。
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的脸。
“沈之遥逃脱,是意料之外,却非不可控。”苏云裳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重伤在身,必不敢露面。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展开一幅地图,指尖点在“黑鸦谷”位置:“萧景宸探得的线索指向此处。若我所料不错,那群黑衣人出自‘黑鸦营’——十年前被朝廷剿灭的边军叛部,如今盘踞西南,专做亡命买卖。”
“我们要主动出击?”陈御史皱眉,“可若贸然进兵,恐惹朝堂非议。”
“不。”苏云裳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们不打。我们等。”
她指尖轻敲地图:“他伤重,需药、需粮、需人。他一定会联系旧部,或暗中勾结朝中势力。我们要做的,是布下天罗地网,等他自投罗网。”
“我已命人在各大药铺、驿站、码头布下眼线。”林掌柜接口,“凡有大批药材或兵器流动,必会报来。”
“好。”苏云裳点头,“同时,放出风声——就说苏家已掌握沈之遥与‘黑鸦营’勾结的铁证,三日后将呈报御前。”
萧景宸一怔:“这是诱他出手?”
“正是。”她唇角微扬,笑意却无温度,“他若沉不住气,必会派人截杀送信之人,或夜袭苏府。那时,便是我们收网之时。”
众人默然,皆从她眼中看到那股沉静却汹涌的杀意。
夜深,众人散去。苏云裳独坐灯下,手中摩挲着一枚旧玉佩——那是当年沈之遥所赠,刻着“同心”二字。如今,玉有裂痕,字已模糊。
她凝视良久,终是轻轻一叹,将玉佩放入火盆。火舌卷上,映亮她清冷的侧脸。
“沈之遥,你我之间,早已不是胜负之争。”她低声道,“是生死之局。”
窗外,乌云聚拢,一场暴雨将至。
而谁也不知道,沈之遥的报复,早已悄然开始——
那股神秘力量究竟是谁派来的?沈之遥会想出怎样的报复计划,苏云裳又该如何应对?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而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