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完张修士当托的因果，周正等来了阵法师。
那阵法师姓钱，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修为在炼气六层。
他听闻是要布设锁灵阵，还以为这青草涧的走了大运，发现了逸散灵气的灵眼。
结果神识扫洞府，除了灵气比谷底稍浓一丝外，再无任何异常。
钱阵师忍不住开口。
“小友此地……似乎并无必要。”
他尽量说得委婉。
“若是为了辅助修炼，在此地布设一个小型聚灵阵，效果或许更佳。”
“锁灵阵设于此地，无异于……嗯，徒耗资财。”
他自觉这番劝告已经对得起那八十枚灵石了。
这青草涧的散修，攒点灵石不易，何必如此浪费？
周正知道对方是好意，但他总不能说我有个宝贝吧？
“前辈的好意心领了，不过在下的确需用锁灵阵，另有他用。”
钱阵师见劝不动，也不再坚持。
灵石是人家出的，人家爱怎么花是人家的事。
他点了点头：“既如此，便依小友所言。”
布阵的过程极其精细。
钱阵师从储物袋中取出几面繁复纹路的阵旗，以及一些闪烁着微光的不知名粉末。
他围绕着洞府中央的区域，以步丈量，手指掐诀，将阵旗按照特定的方位插入地面，又以那些粉末勾勒连接，形成一道道交织的灵纹。
周正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那些阵纹玄奥无比，比他记忆里的电路板复杂千倍。
还好没有自己学，否则，想要吸一口珠子内的阴阳二气，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约莫一个时辰后，钱阵师对周正道。
“此阵已成，覆盖范围约你这洞府大半区域，足够使用，法诀我现在传你。”
“使用时，在此处，放入一枚灵石即可激活阵法，能维持阵法运转十二个时辰。”
“多谢钱阵师。”
周正将法诀记熟，又支付了谈好的八十枚灵石。
钱阵法师交代完毕，便拱手告辞。
周正立刻在洞府门外挂上了闭关勿扰的木牌，反手将石门关得严严实实。
他颇为激动地绕着地面上那些散发着微光的阵纹走了两圈。
“费劲心思就等这一下了，天菩萨，保佑一定要成啊。”
王携也带着一丝罕见的期待。
“莫要耽搁，一试便知。”
周正依言，放入一块下品灵石。
随着灵石嵌入，地面上原本黯淡的阵纹逐一亮起。
他能察觉到洞府内的空间与外界被短暂地分割开来。
“成了！”
周正低呼一声，取出了那枚珠子。
他按照之前摸索出的法门，引出一股阴阳二气。
这一次，虽那股混沌气流自珠子涌出后便立刻消散，但周正能感应到他们仍存于这洞府之内。
随着周正不断接引，不过几个呼吸间，洞府内精纯的阴阳二气缓缓充盈，呼吸间都带着一种清冽与温润交织的奇异感觉。
“感觉到了吗？老王！真的锁住了！”
虽然逸散依然存在，效率或许只有七八成，但这已是能吃到嘴里的肉了。
“你我机缘，算是真的握在手里了。”
王携的声音有着一丝怅然。
突如其来，心愿达成。
“开席开席。”
周正忙走到石床的蒲团上盘膝坐下。
王携也收敛心神，与他同步运转阴阳造化诀。
功法一经催动，似巨鲸吞海，洞府内充盈的阴阳二气受到两人功法牵引，化作两道灵流，朝着道躯灌入。
这远比他们在晨昏时分，从天地间汲取的那一丝游离的阴阳二气要磅礴了百倍不止。
灵力涌入经脉，江河奔流，注入那缓缓旋转的灵旋之中。
那原本还有些虚幻的灵旋，此刻变得愈发清晰，黑白二色交织流转，道韵自生。
在这种近乎奢侈的灵气灌注下，修炼变得简单而高效。
两人摒弃杂念，沉浸在这种灵力飞速增长的快感中。
修炼几乎不曾停歇。
循环往复，不过十余日。
道躯气海内的灵旋猛地一震。
灵旋的体积并未增大多少，但其旋转的轨迹变得更加玄奥凝实，中心那一点混沌之意也愈发清晰。
周正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黑白流转的异象，随即隐没。
“这就……炼气二层了？”
这速度，比靠那点微薄灵气修炼快了何止百倍。
“嗯。”
“灵旋已固，是为二层之象。”
王携亦是欣慰。
周正闻言，心花怒放。
“哎呀，可算升级了！不行了不行了，得歇会儿，连续搞了十几天，精神损耗太大了，我得睡个三天三夜补补……”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王携的声音便在识海中响起。
“莫要停歇，一鼓作气，冲击炼气三层。”
“老王，生产队的驴也得歇歇啊！咱这神魂都快熬干了，要不……就休息半天？”
“不可。”
王携断然否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可是……这境界提升，难道不需要适应一下吗？突破之后不稳固一下境界啥的……”
周正试图寻找理论依据。
“那是寻常修士。”
王携解释道。
“他们肉身经脉需要适应增长的灵力强度，关窍也需重新温养开拓。”
“但我们不同，这道躯本是筑基巅峰，经脉宽阔坚韧，关窍早已通达。”
“炼气期的灵力增长，于这道躯而言，并无任何负担，限制我们的，只是功法和灵气来源。”
周正一听，来了精神。
“意思是……只要咱们的功法推演跟得上，咱就能一口气冲回筑基期？”
“并非如此简单。”
王携又开始给周正普及修炼常识。
“炼气期虽分九层三阶，但各有玄奥。”
“初期引气入体，积累灵力，滋养肉身神魂。”
“那中期和后期呢？”
周正追问。
“炼气中期，谓之附气以灵。”
“到了此阶段，需对自身灵力有所感悟，明其特性，知其变化，赋予灵力一丝灵韵。”
“如此，方能对灵力真正做到如臂指使，操控入微。”
“便如那九转道胎诀，其高明之处，便是将感悟灵韵这一步，提前到了引气入体便开始孕育。”
“待到后期，则是雕灵成胚。”
“以那蕴含自身感悟的灵韵为刃，雕琢打磨，于气海内凝聚道胚雏形。”
“最后，再以神魂融入道胚，做到念头、神魂、道胚三者通达圆融，方为炼气大圆满。”
“如此，方可静待机缘，铸胚成基，踏入筑基之境。”
周正听得若有所思。
“难怪你当初道基破碎，神魂也跟着遭重创。”
“搞了半天，从炼气后期开始，神魂就和那什么道胚绑定了啊？”
“还有，你的意思是，每个大阶段，不仅需要足够的灵力，神魂强度和对灵力的感悟也得配套跟上？”
“不错。”
王携肯定答复道。
“神魂通常会随着灵力滋养而自然提升，但到了炼气中期，若无灵韵感悟，则空有灵力而失其神，难以精进。”
“我们目前推演的功法，虽有大致方向，但许多精微之处，尤是灵韵赋予，仍需我们将灵力提升至炼气三层，走到眼下功法的尽头，方能看清前路是否有我们预想的入口。”
周正琢磨了一下，说白了就是经验条快到顶了，得去找下一步的转职任务或者技能导师。
而现在，他们俩就是自己的导师，路也得自己趟。
“行吧行吧。”
周正认命地叹了口气，随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你说得对，早点提升实力才是正经，等咱哥们儿能御剑飞行了，这四象大陆的仙子们，那还不都得是咱的仙嫂？”
“哪像这青草涧，都是仙婶，唉。”
……
洞府之内，锁灵阵光华微闪，将再次变得浓郁的阴阳二气锁住。
灵旋飞转，二气自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