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丢失荷包的事情让姜雨棠心中的警铃长鸣不止。她立刻修书一封,用只有姜府内部才懂的密语写成,将熏香异常及青桃可能被盯上一事简明告知,恳请父兄暗中协助调查,尤其留意京城香料市场及可能与南疆、幽冥府有关的蛛丝马迹。这封信,她未再假手他人,而是让苏合借着出宫采购药材的名义,亲自送往姜府。
信送出后,姜雨棠的心并未完全放下。她深知对手的狡猾与狠毒,既然能在熏香上做手脚,难保不会有其他后招。她将椒房苑内所有慕容昭日常接触的物品,从茶具、笔墨到衣物、佩饰,都让苏合重新仔细查验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稍稍安心。
慕容昭察觉到了她的紧绷与忙碌,这日晚膳后,他屏退左右,拉着她在葡萄架下坐下。秋夜的葡萄架已有些萧瑟,但月光依旧清朗。
“棠棠,近日辛苦你了。”慕容昭握住她微凉的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孤知道你在暗中布置防范。那熏香之事,夜长宁已初步查明,内府司负责采买的一名管事,前几日‘意外’失足落井了,线索就此中断。”
姜雨棠心一沉,果然如此!对方下手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他们越是如此,越说明心虚害怕!”姜雨棠反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殿下,南疆之行,不能再等了。京城这边,有父兄和夜长宁盯着,他们翻不起太大浪花。唯有彻底解除你身上的诅咒,我们才能真正安心。”
慕容昭沉默片刻,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缓缓道:“赤阳参已在库房找到,年份药性皆符合。七叶冰莲,北境影卫传来消息,已在雪山深处发现踪迹,不日便可取得。唯有同心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南疆密林广阔,瘴气毒沼遍布,部落势力错综复杂,寻找一株特定的花草,无异于大海捞针。且‘幽冥府’根基很可能就在那里,危险重重。”
“正因为危险,我才更要一起去!”姜雨棠急切道,“我的血既然能感应、压制诅咒,说不定对寻找同心草也有帮助。我们一起去,彼此有个照应,总好过你一个人去冒险,让我在这里牵肠挂肚!”
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慕容昭知道再劝无用。他何尝不担心独自留她在京城的安危?如今朝局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汹涌,贤妃与慕容钰绝不会放过任何打击东宫的机会。
“好。”他终于下定决心,将她揽入怀中,低沉的声音带着郑重的承诺,“待七叶冰莲到手,我们便寻个合适的时机,秘密前往南疆。”
数日后,前往北境的影卫不负众望,带着一株完好无损、花心带着清晰金线的七叶冰莲,星夜兼程赶回了京城。
那冰莲被保存在特制的寒玉盒中,花瓣晶莹剔透,宛如冰雕,散发着缕缕沁人心脾的寒香。苏合查验后,确认是真品,且药性保存极佳。
三味主药已得其二,只差最后的同心草。慕容昭与姜雨棠心中都松了口气,开始秘密筹划南疆之行。慕容昭以巡查边防、体察民情为由,开始安排离京后的政务代理,并调动绝对忠诚的影卫精锐随行。姜雨棠则开始暗中准备行李,查阅南疆风土人情、地理志异,并向苏合请教辨认草药、防范毒虫瘴气之法。
然而,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准备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再次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日早朝,兵部一位侍郎突然出列,弹劾礼部侍郎姜云简,称其利用职权,在筹备祭天大典之际,与江南织造衙门过往甚密,疑有贪墨受贿、以次充好之嫌!并呈上了几封所谓的“密信”作为佐证。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姜云简素以清流自居,才华横溢,深得帝心,如今竟被卷入贪墨案?而且是在祭天大典这等敏感时期!
姜远山当场气得脸色铁青,出列力辩儿子清白。慕容昭面色冷凝,立刻下令彻查,但心中已然明了,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对方动不了他,便开始剪除他的羽翼,而与他关系密切、又身居要职的姜云简,自然成了首选目标!
消息传到椒房苑,姜雨棠又惊又怒。她深知兄长的品性,绝不可能做出贪墨之事!这定是诬陷!
“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姜雨棠气得浑身发抖,“见动不了殿下,便开始污蔑我兄长!想借此打击姜家,削弱殿下的助力!”
慕容昭安抚地拍拍她的背,眼神锐利如刀:“放心,孤不会让他们得逞。此事来得蹊跷,那些所谓的‘密信’也未必经得起推敲。孤已让夜长宁暗中调查兵部那位侍郎,以及背后可能指使之人。”
他沉吟片刻,又道:“只是……此事一出,你我离京之事,恐怕要暂缓了。此时若孤突然离京,势必引人怀疑,也会让岳父和云简的处境更加艰难。”
姜雨棠虽然心急如焚,想去南疆,但也知道慕容昭说得在理。兄长蒙冤,父亲受辱,她岂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
“我明白。”她压下心中的焦躁,握住慕容昭的手,“先帮兄长洗刷冤屈要紧。南疆……我们可以稍后再去。”
慕容昭看着她明明担忧却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满是疼惜。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沉声道:“给孤一点时间,很快就能解决。”
然而,他们都清楚,对方的反击绝不会只有这一招。污蔑姜云简,或许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恐怕还在后面。南疆之行,似乎变得愈发遥远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