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然出现的洞口,幽深寂静,与外界狂躁的沙海形成鲜明对比。残破的符文在洞口边缘明灭不定,散发出古老而微弱的空间波动,仿佛一道通往未知岁月的门扉。
禹烬只是略一迟疑,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天际似乎又出现的几个黑点,一咬牙,背紧林风,毫不犹豫地钻入了洞口之中。
就在他们进入的刹那,洞口边缘的符文光芒一闪,随即迅速黯淡下去,那洞口竟如同幻觉般悄然弥合,外面的流沙滚动,转眼间便将一切痕迹掩盖,仿佛从未出现过。
洞内并非想象中的黑暗潮湿,反而出人意料地干燥、洁净。一条倾斜向下的、由某种暗青色巨石砌成的通道,延伸向地底深处。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些早已失去灵光的月光石,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如同檀香与古籍混合的奇异味道,让人心神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更让禹烬感到惊异的是,进入这里后,外界那无孔不入的魔音煞气仿佛被完全隔绝了,连背上林风那紊乱痛苦的气息,似乎都稍稍平复了一丝。
他不敢停留,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布满灰尘的厚重石门。
推开石门,眼前的景象让禹烬呼吸一窒。
石门之后,是一个极为广阔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隐约可见星辰日月交替的古老壁画,虽然斑驳,却依旧能感受到当年的恢弘。空间中央,是一座由纯净白玉垒砌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分九层,每一层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禹烬完全无法理解的银色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淌,如同活物,散发出一种温暖、浩然、充满了生机与净化意味的气息,将整个地下空间照亮。
祭坛的最顶端,并非供奉着神像,而是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形态的纯净火焰!这火焰并非赤红,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暖的乳白色,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生命在歌颂、在祈祷,散发出磅礴无尽的生机与一种亘古长存的“守护”意志!
“这是……薪火?!”一个源自血脉深处的名词,如同闪电般划过禹烬的脑海!他曾听大长老禹岩提及,上古圣皇“禹”平定天下后,曾采集人族不屈意志与文明之光,点燃“薪火”,分置九州,寓意人族文明传承不熄,亦能净化邪祟,守护一方!难道……这里就是一处薪火传承之地?!
就在禹烬震撼莫名之时,那祭坛顶端的乳白色薪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火焰微微摇曳,分出一缕细如发丝的火苗,如同拥有灵性般,轻飘飘地飞向禹烬背上的林风,没入他的眉心之中。
“嗯……”
昏迷中的林风,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呻吟。那缕薪火入体,并未带来灼烧之感,反而如同最温和的春雨,瞬间浸润了他近乎干涸崩溃的肉身与神魂!
他体内那濒临破碎的混沌道基,在接触到这蕴含着最精纯生机与守护意志的薪火之力时,如同久旱逢甘霖!那些断裂的能量脉络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接续;混乱冲突的三色光芒(金、红、混沌)在薪火之力的调和下,逐渐平息、交融;尤其是道基核心处那几道最为顽固、散发着死寂气息的黑色裂纹,在薪火那浩然磅礴的生机冲刷下,竟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消融、瓦解!
不仅如此,那薪火之力更引动了林风怀中地心火玉残存的力量,以及他之前吞噬、镇压在道基深处的各种异种能量(包括那丝金丹死寂之力、魔煞、黑煞谷邪修之力等),在“纳万法、衍混沌”的意境主导下,以薪火为引,开始了新一轮、更加深刻、更加彻底的梳理与融合!
他的混沌道基,正在经历一场破而后立、脱胎换骨般的涅盘重生!
禹烬小心翼翼地将林风平放在祭坛下方,紧张地观察着。他看到林风苍白如纸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开始变得平稳、厚重,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比受伤前更加深邃玄奥的意蕴!
他心中大喜,知道这神秘的“薪火”正在拯救恩人的性命!
他不敢打扰,退到一旁,恭敬地朝着祭坛和那团乳白色火焰行了一个禹族最古老、最庄重的祭祀礼节。他能感觉到,这团火焰中蕴含的意志,与他族中传承的熔火功,乃至与那镇魂剑碎片,都有着某种同源的气息,那是属于人族先贤的、守护与开拓的信念!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祭坛上的林风,周身开始散发出朦胧的三色光晕,那光晕不再是之前的混乱冲突,而是呈现出一种和谐共生的状态,内部仿佛有微小的混沌星云在旋转衍化。他右臂那恐怖的伤势已然愈合,连疤痕都未留下,新生的皮肤闪烁着玉石般的光泽。
终于,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眸之中,混沌之色愈发浓郁深邃,仿佛能包容天地万物,却又带着一丝洞悉本质的清明。他之前的虚弱与痛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而磅礴的力量感。虽然境界似乎并未突破,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混沌道基经历此次濒死涅盘后,其根基之雄厚、潜力之巨大,远超之前!对“纳万法、衍混沌”的领悟,更是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坐起身,首先看向那团悬浮的乳白色薪火,感受到其中那浩瀚而亲切的守护意志,心中已然明了。他站起身,对着薪火郑重地行了一礼:“晚辈林风,谢过前辈救命之恩,谢过人族先贤护佑之德!”
薪火微微摇曳,似乎在回应。
随后,他看向一旁激动不已的禹烬,点了点头:“辛苦你了,禹烬。”
“恩人!你没事了?!太好了!”禹烬喜极而泣。
林风感受着体内焕然一新的力量,目光再次投向那团薪火,以及脚下的祭坛。他能感觉到,这处薪火传承之地能量已然不多,方才救助他消耗不小,那团火焰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一丝。
“此地不宜久留,薪火之力维系不易,我们不可过多叨扰。”林风对禹烬道,“而且,黑煞谷的人绝不会放弃搜寻,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沙海。”
他走到祭坛旁,伸手触摸那些流淌的银色符文,一股信息自然而然流入他的脑海——这是关于如何暂时离开这处地下空间,以及一幅粗略的、标注着沙海几处相对安全区域与出口的意念地图。
“走吧。”林风深吸一口气,体内新生道基微震,一股力量包裹住他和禹烬。根据信息指引,他触动了祭坛某个特定的符文。
光芒一闪,两人的身影从这处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地下祭坛中消失。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了一片远离魔哭峡谷、靠近沙海边缘的残破遗迹之中。回头望去,只有无尽的黄沙,那处薪火传承之地已再次隐没于历史尘埃之下。
阳光洒落,带着沙海独有的灼热,但林风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与强大。
他摊开手掌,一缕微小的、内部混沌星云旋转、边缘流淌着淡淡金芒与赤纹的真元在指尖跳跃。这新生后的混沌真元,质量远超以往,更蕴含着薪火赋予的一丝不朽生机与净化特性。
“黑煞谷……拜火教……你们的‘款待’,我林风记下了。”他望向魔哭峡谷的方向,眼神冰冷。
沙海之行,虽几经生死,道基濒毁,但终究否极泰来。不仅成功融合了第二块镇魂剑碎片,混沌道基更是在薪火助力下涅盘重生,实力底蕴大增。
是时候,离开这片死亡沙海,返回秦岭,解决那真正的隐患——阴魂谷底,魔君“蚀渊”的残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