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寂灭之心”显化而成的骸骨淤泥巨人,其头颅处的黑暗漩涡缓缓转向林风。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的剧烈变化,但一股无形无质、却更加本质的恐怖力量已然降临!
这不是能量的冲击,不是物理的压迫,而是概念的否定,是存在层面的抹除!
林风只觉得周遭的一切色彩都在飞速褪去,化为单调的灰白。声音彻底消失,连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动都感知不到。喜悦、愤怒、警惕、思考……所有的情绪和念头如同风中的残烛,迅速熄灭。他甚至感觉不到“自我”的存在,仿佛他这个人,他所有的记忆、情感、存在过的痕迹,都要被从那片黑暗漩涡中散发出的“无”之概念彻底同化、归零!
苏沐晴、熊霸等人虽然未被直接针对,但也受到了强烈的波及。他们僵立在原地,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变成了没有灵魂的雕塑,生命力在飞速流逝。连那些残存的噬魂藤都停止了蠕动,化作了真正的死物。
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寂灭”!是万物终焉的具象化!
【直播间陷入了一片混乱的雪花和刺耳的杂音,数秒后才恢复正常,在线人数却暴跌,许多观众的精神似乎都受到了间接冲击。】
【“刚……刚才怎么回事?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主播!主播还在吗?!”】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感觉灵魂都要被抽走了!”】
在这绝对的“无”之领域中,林风识海深处,那丝万劫不磨的仙帝本源,第一次自主地、剧烈地震荡起来!仿佛受到了最根本的挑衅!
“吾曾历万劫,掌生死,断轮回……区区寂灭之意,也敢妄图抹除本帝存在?!”
一个宏大、古老、充满无上威严的意念,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猛地从林风灵魂最深处迸发!这不是声音,而是超越了声音的意志洪流!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丝得自龙脉的、代表“生”之极致的金色龙气,也仿佛受到了刺激,以前所未有的活性奔腾起来!生与死,存在与虚无,本就是宇宙循环的一体两面!
在这内外交困、触及本源规则的危机刺激下,林风福至心灵,《太初本源经》的经文在心间无声流淌,他对功法的理解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不再去抗拒那股“寂灭”之力,反而主动放开了身心,引导着一丝寂灭之意进入体内!
“轰!”
在他的意识世界中,仿佛开辟了一方混沌!代表“生”的淡金色龙气与代表“死”的灰白色寂灭之气,如同阴阳鱼般开始疯狂旋转、碰撞、交融!
极致的痛苦席卷了他的每一寸感知,那是存在与虚无在争夺主导权!他的身体时而焕发出蓬勃生机,血肉充盈;时而又变得透明虚幻,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于无形。
但他紧守着识海中那一点不灭的灵光,那是仙帝本源的具现,是“我存在”的绝对锚点!
“寂灭并非终点,而是另一种开始……生死轮转,寂灭归墟……太初之本,衍化万物,亦包容万物……”
明悟涌上心头。他不再将寂灭视为敌人,而是将其看作宇宙法则的一部分,是“太初”衍化过程中必然存在的一环。
随着这层明悟,体内那疯狂冲突的生死二气,渐渐不再那么针锋相对,反而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相互缠绕、平衡。淡金色的龙气中,多了一丝沉静与包容;灰白的寂灭之气中,也多了一丝转化的契机。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伸出。指尖之上,一点微光乍现。那光点内部,仿佛蕴含着一个微缩的宇宙生灭——金色与灰色交织流转,生机勃发与万物归墟循环不息!
他对着那骸骨淤泥巨人头颅处的黑暗漩涡,轻轻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声仿佛气泡破裂般的轻微声响。
“啵。”
那吞噬一切光线、否定一切存在的黑暗漩涡,在接触到林风指尖那蕴含生死轮转意境的光点时,猛地一滞!随即,如同镜花水月般,荡漾起层层涟漪,然后……从中心开始,寸寸瓦解、消散!
“呜——”
一声充满了不甘、怨毒,却又带着一丝解脱意味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回荡在死寂的山谷中(这是众人首次听到声音)。那骸骨淤泥巨人随着黑暗漩涡的消散,也开始崩溃,重新化作普通的骸骨与淤泥,沉入下方的黑色泥沼之中。
泥沼不再翻涌,恢复了死寂,但其中散发出的“寂灭”之力,却明显减弱了大半,不再具有那种主动侵蚀和否定的特性,更像是一片自然的、失去了核心的极阴之地。
笼罩山谷的灰白色死寂领域,如同潮水般退去。色彩重新回归世界,微弱的风声和远处(终于)传来的几声乌鸦啼叫,显得格外珍贵。
苏沐晴、熊霸等人猛地回过神来,大口喘息着,脸上充满了后怕与茫然,他们只记得一瞬间的意识空白,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熊霸晃了晃硕大的脑袋,看向林风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林风收回手指,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更加深邃明亮。他感受着体内达到炼气三层巅峰、并且灵力属性变得更加中正平和、隐隐蕴含一丝生死轮转意境的修为,心中了然。
这一次,他不仅是战胜了一个强敌,更是渡过了一次道心与认知上的劫难,对《太初本源经》和世界本质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危机暂时解除了。”林风看向那平静下来的泥沼,“这个‘煞穴’的核心已被我重创,短时间内无法再作为阵法基点。但我们需要彻底净化它,以防后患。”
他走到泥沼边,双手虚按,调动体内融合了生灭意境的灵力,开始缓缓净化这片被严重污染的土地。
苏沐晴看着林风的背影,美眸中异彩连连。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学弟兼顾问了。他展现出的手段和境界,一次次颠覆她的认知。
黑风峪的危机,似乎解除了。
但林风心中清楚,幽冥道的“七星引煞”才暴露了两个,更加艰巨的战斗,还在后面。
而且,经过这次与“寂灭”本源的对抗,他隐隐感觉到,幽冥道所图谋的,恐怕不仅仅是转化江城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