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别墅里没开主灯，只有庭院里的壁灯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昏沉的光影。
徐正背对着房间，立在窗前一动不动，身影被拉得又细又长，透着股说不出的郁结。他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老婆桃夭夭走过来都没察觉。
“怎么了这是？”桃夭夭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带着关切，“从下午回来就魂不守舍的，今晚更是心事重重，连饭都没吃几口。”
徐正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迷茫和不甘，声音低沉：“你说我这个人怎么样？”
桃夭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顾家，有才华，会赚钱，还疼老婆孩子，妥妥的好男人啊。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在圈里受什么委屈了？”
“好男人？”徐正自嘲地笑了笑，把手里的烟丢在茶几上，“那为什么秦寿觉得我人品不行？”
“啊？”桃夭夭的笑容僵在脸上，满脸不可思议，“你可别胡说！你跟秦寿压根没什么深交，他怎么会这么说你？”
“他没明说。”徐正叹了口气，往沙发上一坐，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却依旧舒展不开眉头，“是我从国师那里旁敲侧击打听来的。之前我想争取《我不是药神》的角色，托人问了国师，毕竟他是联合执导，说话有分量。”
桃夭夭凑近坐下，眼里满是好奇：“国师怎么说的？”
“他没直接评价我，只说选沈藤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人相处起来舒服’。”徐正复述着国师的话，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憋屈，“这不就是拐弯抹角说，跟我相处不舒服，人品不行嘛？”
“怎么会呢？”桃夭夭皱起眉，下意识反驳，“逢年过节，圈里的大佬、合作方，我们没少送礼物、维护关系，礼数从来没差过。秦寿又没跟你深入相处过，怎么会有这种看法？”
“我也想不通啊！”徐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又不是秦寿凭空想的，他特意问了国师，沈藤和我之间，跟谁相处更舒服，国师就说了沈藤。这说明在圈里人的眼里，我就是个不好相处、人品有问题的人啊！”
“那会不会是国师对你有什么误会？”桃夭夭试着分析，“或者你们之前有什么不经意间的过节，你忘了？”
徐正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我跟国师没什么过节。我就纳闷了，这种看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桃夭夭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语气带着点不确定：“你忘了一件事情了？”
“什么事情？”徐正立刻抬头看她。
“王宝宝，200万片酬的事情。”桃夭夭缓缓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啊？这件事情？”徐正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有些闪躲，“我们合同约定的就是200万啊！这有什么问题？”
桃夭夭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那些尘封的往事，一下子被拉回了眼前：“你忘了2010年那部《春节要回家》了？成本才700万，最后拿了3.7亿票房，你和王宝宝一下子就红了，成了国民级的喜剧演员。”
徐正没说话，默认了。那部戏是他事业的转折点，他至今记得当时票房大爆时的狂喜。
“后来你觉得这个Ip有潜力，亲自当导演，拉着王宝宝和黄博拍了续集《春节不回家》。”桃夭夭继续说，“2012年上映，12.7亿票房，破了国产片10亿纪录，还拿了年度票房第一，你们仨被观众叫‘搞笑三人组’，在喜剧圈彻底站稳了脚跟。”
这些辉煌的过往，徐正怎么会忘？可他没想到，桃夭夭会把话题扯到这里。
“当时王宝宝已经红了，按市场价，片酬至少要900万才能请到。”桃夭夭的语气渐渐严肃，“可他念着当年的情分，也看重你的实力，不仅只收了200万片酬，还动用自己的人脉，给你拉了不少投资，实打实帮你把这部戏撑了起来。”
徐正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桃夭夭打断了。
“原以为你会念着这份情，结果呢？”
桃夭夭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失望，“电影挣得盆满钵满，你转头就把王宝宝晾在了一边。第三部《春节别回家》，观众满心期待原班人马，结果却换了人。王宝宝后来公开说，‘你给黄博5000万，却只给我200万’，这话一出，圈里圈外谁不知道？”
她顿了顿，复述着当年的争议：“你不仅没安抚，还公开回应‘以后哪怕王宝宝再适合我的电影，我也不会再用他’。这话太绝了，当时圈里好多人都在背后议论，说你忘恩负义，只认钱不认人。”
徐正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手指紧紧攥着沙发扶手，指节发白：“难道……真是因为这件事？”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桃夭夭叹了口气，语气语重心长，“阿正，江湖不是只有合同约定，更有人情世故啊。王宝宝当年是实打实帮了你，你却在他最该被重视的时候，寒了他的心。这件事看似是片酬纠纷，实则是伤了圈子里的‘义气’。”
她看着徐正，继续说道：“圈里人都看在眼里，国师肯定也知道。你想想，秦寿是个什么人？他护着身边的人，对柳如画、梁蜜他们掏心掏肺，看重的就是一个‘情’字。国师说沈藤‘相处起来舒服’，潜台词就是沈藤懂得为人处世，懂得顾念情分，而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只讲利益、不顾人情的人。”
徐正沉默了，房间里一片死寂。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那些辉煌的票房数字，此刻仿佛都变成了讽刺。他一直觉得自己按合同办事，没什么错，可现在想来，当年的做法，确实太过决绝。
王宝宝的200万，不仅仅是片酬，更是一份信任和支持。
而他，却在利益面前，忽略了这份人情，最终落得个“不好相处”“人品不行”的评价，连自己心仪的角色都因此错失。
“原来……是这样。”
徐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眼神里充满了懊悔，“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在圈里留下了这么个印象。”
“现在知道也不晚。”
桃夭夭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就是秦寿的庆功会，你要是真想改变别人的看法，不妨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跟人相处，别总想着利益，多顾念点人情。秦寿是个通透人，只要你真心待人，他未必不会改观。”
徐正点了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成功的导演、演员，却没想到，在最基本的为人处世上面，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江湖路远，合同是规矩，可人情，才是长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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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高端大平层的卧室里，暧昧的气息还未散尽，水晶吊灯被调至最暗的亮度。
暖黄的光线下，陈紫宸赤着上身坐在床头，后背靠着软包，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出点点星火。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空洞，全然没了刚才的情动。
童力娅侧躺着，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关切：“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太累了？脸色怪怪的。”
陈紫宸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声音带着点沙哑：“没什么，就是有点不得劲。”
“什么不得劲？”童力娅撑起身子，借着微光打量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你是不是对我厌烦了？跟以前一样，热乎劲过了就冷淡？”
“胡说什么呢！”陈紫宸转头看她，眉头皱了皱，“我不是那种人，别瞎想。”
“那你怎么今晚完事后对我爱理不理的？”童力娅嘟了嘟嘴，语气带着委屈，“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要么抱着我说话，要么倒头就睡，哪像现在这样坐着发呆抽烟？”
陈紫宸叹了口气，掐灭烟头丢进床头柜的烟灰缸里：“我在想事情呢，没心思琢磨别的。”
“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童力娅追问，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还能想什么？下一部电影该拍什么。”陈紫宸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烦躁，“现在一点灵感都没有，卡在瓶颈期里，熬得难受。”
他不是没经历过瓶颈，但这次不一样——秦寿横空出世，一部接一部的爆款，不管是网剧还是电影，都精准踩中市场和官方的喜好，现在更是成了官方红人，资源、人脉、资本全在手。
而他自己，自从《京城爱情故事》之后，就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感情生活倒是屡屡上热搜，“花心男”的标签撕都撕不掉。
童力娅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慰：“灵感这东西本来就奇妙，强求不来，说不定什么时候看到个什么场景、听到句话，就来了。你也别太着急，给自己放放风。”
陈紫宸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亮：“吖吖，你不是和梁蜜关系很好吗？”
“是啊。”童力娅愣了一下，随口答道，“以前我经常去她家里玩，她不会烧饭，没事就来我这儿蹭饭，我俩关系铁着呢。不过最近她太忙了，好久没联系了。”
“她能不忙嘛。”陈紫宸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又是《三生三世》大爆，又是跟秦寿合作《我不是药神》，现在事业直接起飞了。”
“你突然问她干嘛？”童力娅疑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