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离开祥和安宁的歇国,在猪八戒的指引下,朝着下部七国中的第一个目标——鸥汀国驶去。
猪八戒摸着肚子,脸上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神情,对耳雅道:“耳老表,这鸥汀国嘛,情况有点特别。天庭卷宗记载,此国并无血光魔灾,但近月来举国上下皆中了一种古怪的‘诅咒’,称之为‘笑劫’。”
“笑劫?”耳雅与身旁的众女皆是一怔,这名字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多么严重的灾难。
婉儿接过话头,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正是。中此‘笑劫’者,每日会不定时地狂笑不止,直至力竭,严重者甚至会影响耕作、政务乃至日常起居。国力虽未受损,但民心惶惶,国王为此忧心不已,才向上天祈求解救。”
郝健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算哪门子劫难?笑口常开不是挺好?”
毛蓉白了她一眼:“你若一边对敌一边狂笑不止,还能施展神通吗?”
姬菲若有所思:“听起来像是某种扰乱心神、瓦解意志的法门,虽不致命,却极为麻烦。”
不多时,飞舟抵达鸥汀国上空。
耳雅通过天眼发现,田间耕作的农夫会突然丢下锄头,捶地大笑;街市行走的路人会猛地停下,仰天狂笑;甚至连王宫守卫,有时也会肩膀耸动,强忍笑意,面容扭曲。
耳雅一行收敛气息,悄然入城,直奔王宫。
通传之后,很快得到了国王的接见。
金殿之上,鸥汀国王是一位面容和善、体型微胖的中年人,只是此刻他眉宇间满是愁容,说话间时不时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嘴角的抽动。
“上仙……噗……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寡人……呃哼……失礼了,这该死的‘笑劫’,寡人也快压制不住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侍立的一位大臣突然“哇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对国王拱手:“陛下……臣……臣万死……哈哈哈哈哈……”
耳雅见状,心知这“笑劫”果然厉害,连一国之君和重臣都难以幸免。
他沉声道:“陛下不必多礼,我等既来,自当尽力解除此劫。”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清脆却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声音:“父王!我找到那个散布欢笑的云游方士了!他居然还在城南湖边给人讲笑话!”
随着话音,一道倩影风风火火地冲进殿来。
只见来者是一位年约二八的少女,身着鹅黄色宫装,肌肤胜雪,明眸皓齿,此刻却因怒气而双颊绯红,更添几分鲜活之气。
她便是鸥汀国的公主——鸥鹭。
鸥鹭公主一眼便看到了气质不凡的耳雅一行人,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对着耳雅就行了一礼:“您就是天庭派来的上仙吧?请快随我去城南湖边!那个罪魁祸首还在那里!我今天一定要抓住他,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对我们鸥汀国下这种可笑的诅咒!”
她言语急切,行动如风,不由分说就要拉着耳雅往外走。
耳雅被这公主雷厉风行的作风弄得一怔,身旁的毛沐、妖娅等女也是面面相觑,觉得这位公主甚是有趣。
猪八戒在一旁挤眉弄眼,用神念对耳雅传音道:“耳老表,瞧见没?这位公主殿下,可是个火爆性子。我看这次拯救行动,怕是不会无聊了。”
耳雅无奈,对国王微微颔首,便带着众人跟随鸥鹭公主出了王宫,直奔城南。
城南有一片明镜般的湖泊,风景秀美。
此刻,湖边果然围着一大圈百姓,人群中央,一个穿着邋遢道袍、手持一个破旧黄皮葫芦的老者,正盘坐在地,口若悬河地讲着笑话。
他每说一句,周围的百姓便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狂笑,有些人甚至笑得在地上打滚,场面混乱又诡异。
“就是他!”鸥鹭公主指着那老道,气得跺脚,“就是他一个月前来到我国,开始四处讲笑话,最初大家只觉得有趣,后来才发现,听过他笑话的人,都会染上这不定时狂笑的怪病!他还自称‘欢笑散人’!”
耳雅目光一凝,看向那“欢笑散人”,发现对方身上并无妖魔邪气,反而有种……纯粹的、近乎道则的“欢喜”意境。
这绝非寻常诅咒。
欢笑散人也注意到了耳雅这一行气息强大的人,他停下讲笑话,笑眯眯地看了过来,目光尤其在气鼓鼓的鸥鹭公主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哎呀呀,这位小姑娘,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欢笑散人晃了晃手中的黄皮葫芦,笑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老道我不过是看你们鸥汀国上下太过严肃,缺少欢笑,特意来帮你们松松筋骨,开怀大笑一番,有何不好?”
“胡说八道!”鸥鹭公主怒道,“谁要这种不受控制的笑!你快把解药交出来!”
欢笑散人摇了摇头,看向耳雅:“这位道友,想必是明白人。你且说说,欢笑,是罪吗?”
耳雅踏前一步,平静开口:“欢笑非罪,乃人之常情。然,过犹不及,强加于人便是扰。道友以神通之力,强行撬动他人情志,使之失控,这与妖魔惑乱人心有何异?不过是披着一层‘欢喜’的外衣罢了。”
欢笑散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耳雅继续道:“真正的欢喜,当发自内心,顺其自然。而非道友这般,如提线木偶般操纵他人之笑。此非布施欢喜,而是播撒‘笑’之灾劫。”
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欢笑散人哑口无言,周围那些还在狂笑的百姓,似乎也受到耳雅话语中某种安定力量的感染,笑声渐渐小了一些。
鸥鹭公主看着耳雅挺拔的背影,听着他条理分明、直指本源的话语,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异样的神采所取代。
她没想到,这位上仙不仅实力高强,看待事物也如此透彻。
欢笑散人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道友所言……不无道理。是老道我执着了。”
他晃了晃葫芦,“此乃‘迷心笑气’,无药可解。”
“什么?”鸥鹭公主大惊。
“不过,”欢笑散人话锋一转,看向鸥鹭公主,笑道,“要解此劫,也非难事。只需一位内心至纯至真,且愿为国为民牺牲小我之人,心甘情愿地饮下我这葫芦中真正的‘欢喜源泉’,以其真心破我虚妄,则笼罩全国的‘迷心笑气’自然消散。”
众人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鸥鹭公主身上。
至纯至真,愿为国为民牺牲小我……这不正是指的这位一心为民、性格率真的公主吗?
鸥鹭公主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我来喝!只要能让我的子民恢复正常,喝什么我都愿意!”
“公主不可!”国王和几位大臣急忙劝阻,谁知道那葫芦里到底是什么。
耳雅也微微蹙眉,看向欢笑散人,眼神锐利,确保对方没有耍花样。
欢笑散人哈哈一笑:“小姑娘有胆色!放心,此乃天地生成的欢喜泉,无毒无害,只是……滋味比较特别,且饮下之后,可能会有些特别的……缘分。”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耳雅一眼。
鸥鹭公主接过那破旧葫芦,拔开塞子,一股难以形容的、既香又臭、既甜又苦的古怪气味冒了出来,让她差点晕过去。
她屏住呼吸,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仰头“咕咚咕咚”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液体入喉,想象中的古怪味道并未持续,反而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鸥鹭公主只觉得心胸豁然开朗,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喜悦感油然而生,但她并没有失控狂笑,反而感觉心神清明,体内似乎多了一种奇异的力量。
与此同时,天空中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雾散去,湖边那些原本还在强忍笑意或偶尔发笑的百姓,纷纷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正常而困惑的表情。
“笑劫”解了!
全国上下的狂笑症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百姓们反应过来,纷纷朝着公主和耳雅等人的方向跪拜,高呼“公主千岁”、“感谢上仙”。
鸥鹭公主感受着体内变化和子民们的欢呼,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这笑容发自内心,明媚动人。
她看向耳雅,眼中充满了感激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欢笑散人见状,抚掌大笑:“妙哉!劫数已解,缘分已种!老道去也!”说罢,身形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猪八戒凑到耳雅身边,嘿嘿笑道:“耳老表,看见没?‘特别的缘分’来了!这鸥汀国公主,怕是要‘笑’到你怀里来咯!”
耳雅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鸥鹭公主,再想起这次令人哭笑不得的拯救过程,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奇异的波澜。
这下部七国的开端,果然充满了“戏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