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城上空,灰黑两色领域激烈碰撞。
阎罗鬼帝的鬼域中,万鬼哭嚎,无数冤魂凝结成实质的锁链、刀剑、骷髅大军,如潮水般扑向李晨。
而李晨的混沌领域内,灰色气流缓缓旋转,所有冲入领域的攻击,无论是实体还是魂体,都像泥牛入海,被混沌之力无声消融、吞噬。
“有点意思。”阎罗鬼帝眼中鬼火跳动,“混沌之道果然不凡。但你以为,就凭这个能战胜本帝?”
他抬手,往生城地底涌出九道漆黑光柱。光柱冲天而起,在天空交织成一个巨大的鬼面图案。图案睁眼的刹那,整座城池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九幽封天阵。”阎罗鬼帝声音冰冷,“此阵之下,天地法则由我掌控。你的混沌领域...还能撑多久?”
李晨感受到领域的压力骤增,混沌之力的运转开始滞涩。
但他反而笑了。
“等的就是你这招。”
他双手结印,丹田内的小千世界疯狂旋转。归墟本源珠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化作磅礴的世界本源,注入混沌领域。
“领域化界——混沌囚牢!”
灰色领域瞬间收缩、凝实,化作一个方圆百丈的灰色球体,将李晨和阎罗鬼帝同时笼罩在内。球体内部,一切外界法则都被隔绝,只剩下最原始的混沌之力在流动。
这是李晨将混沌世界投影到现实的终极手段!
阎罗鬼帝脸色第一次变了。
他感觉到,自己与鬼界的联系被切断了!九幽封天阵的力量无法渗透进来!
“不可能...你一个真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李晨握住终焉之锏,“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是规则。”
他一锏砸下。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纯粹的力。但这一锏蕴含了混沌世界的全部重量——那是一整个小千世界的质量!
阎罗鬼帝怒吼,双掌托天,漆黑鬼力凝结成一面巨盾。
铛——!!!
锏盾相击,声音穿透囚牢,震得外面观战的鬼物们七窍流血。
巨盾寸寸碎裂。
阎罗鬼帝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囚牢地面留下深坑。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虎口崩裂,鬼血直流。
“好...好!”他反而大笑起来,“万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本帝流血的人!但你以为,这就够了?”
他猛地撕开胸前帝袍。
胸口处,一枚漆黑的鬼印正在发光。那是他炼化鬼界本源后凝聚的“阎罗印”,蕴含着他毕生修为!
“九幽鬼道——万鬼朝宗!”
鬼印炸开,化作无数黑色符文融入他体内。阎罗鬼帝的气息疯狂暴涨,瞬间冲破玄仙初期,达到玄仙中期巅峰!
他的身躯开始膨胀,化作一尊高达百丈的鬼帝法相。法相三头六臂,每只手臂都握着一件鬼道至宝——哭丧棒、招魂幡、锁魂链、噬魂钟...
“逼本帝动用本源,你死也值了。”法相的声音如雷霆滚动。
李晨抬头看着这尊庞然大物,眼中混沌流转。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盘膝坐下,将终焉之锏横在膝前,闭上了眼睛。
“他在干什么?”
“找死吗?”
“鬼帝大人,杀了他!”
外面的鬼物们疯狂叫嚣。
但阎罗鬼帝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李晨的气息...在消失。
不,不是消失,是融入。融入周围的混沌囚牢,融入这片被他创造的“世界”。
“他想...突破?”阎罗鬼帝瞳孔收缩。
就在这时,李晨睁开了眼。
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灰色。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
“混沌无极,万法归一。”
“今日,我以鬼帝为炉,以鬼界为柴...”
“破玄仙!”
话音落下,整个混沌囚牢开始收缩、坍塌!所有混沌之力疯狂涌入李晨体内,而阎罗鬼帝的法相,则被这股力量强行束缚,化作一团黑色的“燃料”,被混沌之火点燃、炼化!
“不——!!!”阎罗鬼帝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在燃烧!他的修为、他的本源、他的一切,都在被李晨当作突破的养料!
这是何等霸道的突破方式!
但李晨做到了。
因为这里是他的世界。在这里,他的意志就是法则。
黑色的火焰越烧越旺,而李晨的气息则节节攀升。真仙圆满的壁垒像纸一样被捅破,玄仙的门槛近在眼前。
但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李晨低头,看向胸口。
那里,一块灰色的玉佩正在龟裂。这是当年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一直贴身佩戴。
玉佩彻底碎裂的刹那,一段尘封的记忆涌入识海:
“晨儿,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灰羽一族...还有人在等你...”
“去‘混沌海’...找他们...”
记忆碎片中,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身穿灰羽战袍的女子,背生十二翼,手持一柄灰色长枪,正与无数黑暗生物血战。
而在她身后,是一片残破的...营地?
画面戛然而止。
李晨猛地睁开眼睛。
原来如此...
灰羽一族并未完全灭绝!还有人在混沌海深处坚守!
这个发现让他心神震动,突破的节奏顿时紊乱。
“就是现在!”阎罗鬼帝抓住机会,残存的意志疯狂反扑,“给本帝死!”
黑色鬼火倒卷,反噬李晨!
内外夹击之下,李晨的突破进程被打断,玄仙壁垒重新闭合,反而遭到反噬,一口鲜血喷出。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慌乱。
“既然无法一鼓作气...”李晨擦去嘴角血迹,看向正在疯狂反扑的阎罗鬼帝,“那就先收拾你。”
他抬手,终焉之锏飞入手中。
“终焉——斩道!”
这一锏,斩的不是人,是“道”!
锏光落下,阎罗鬼帝感觉到,自己与鬼道的联系正在被斩断!他苦修万年的鬼道根基,在这一锏之下,开始崩解!
“不...不!!!”他绝望嘶吼。
但无济于事。
终焉之锏专克一切“不该存在”的事物。而阎罗鬼帝的鬼道,本就是以吞噬万鬼、掠夺生机为基础,早已偏离正道,正合“终焉”之意。
锏光过处,鬼帝法相寸寸崩碎。
最终,只剩下一团微弱的鬼火,在空中摇曳。
李晨伸手,将那团鬼火抓在手中。
那是阎罗鬼帝最后的意识。
“为...什么...”鬼火中传来微弱的声音,“本帝修炼万年...为何会败给你...”
“因为你走错了路。”李晨淡淡道,“鬼道也是天道之一,本可堂堂正正。但你为了速成,吞噬无辜,掠夺生机,早已堕入邪道。我的终焉之道,专斩你这种。”
鬼火沉默片刻,最终苦笑:“原来如此...罢了...拿去碎片吧...它在往生殿第九层...”
声音消散。
阎罗鬼帝,陨落。
混沌囚牢散去,李晨落回地面。
往生城内,一片死寂。
所有鬼物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他们心中无敌的鬼帝都败了,谁还敢造次?
李晨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进城主府。
往生殿第九层,一块巴掌大的灰色碎片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古朴沧桑的气息。
第十块万界祖碑碎片。
他伸手取下碎片,碎片自动飞入丹田,与其他九块碎片汇合。
十块碎片组成的圆环,已经接近完整的一半。
而就在碎片入体的刹那,李晨浑身一震。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识海——那是来自万界祖碑的传承记忆!
他看到了...
灰羽始祖的身影。
看到了始祖手持完整的万界祖碑,镇压噬界者母巢的壮举。
看到了始祖陨落前,将祖碑击碎,洒向诸天。
也看到了...
始祖最后留下的预言:
“当二十四碎片重聚之日,万界之心将苏醒。持心者,可掌诸天秩序,可定万界生死。但需谨记...万界之心,既是权柄,也是囚笼。历代持心者,最终都将化作...新的天道。”
李晨睁开眼睛,额头渗出冷汗。
原来如此...
万界之心会侵蚀持有者的自我,最终将其同化为“天道意志”的一部分。历代灰羽一族的强者,不是战死,就是走上了这条路。
这就是为什么灰羽一族要分散碎片,而不是将其集中。
“囚笼么...”李晨握紧拳头,“但若没有万界之心,如何对抗噬界者?如何守护诸天?”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要么看着诸天被吞噬,要么自己变成没有感情的“天道”。
“不,还有第三条路。”李晨眼中闪过坚定,“我要找到一种方法,既能使用万界之心的力量,又能保持自我。如果这条路不存在...”
他顿了顿:“那我就创造一条。”
收好碎片,他转身走出往生殿。
殿外,黑压压跪了一地鬼物。
为首的是一名鬼王,颤声道:“参见...新帝。”
李晨瞥了他一眼:“我不是你们的帝。阎罗已死,你们自行推选新主。但记住...”
他声音转冷:“从今日起,鬼界不得无故侵扰生灵界,不得吞噬无辜魂魄。若有人违反,我随时回来清理门户。”
“是...是!”鬼王们连连叩首。
李晨不再理会他们,撕裂空间,离开鬼界。
回到天域时,距离他离开,只过去了三天。
镇仙界,混沌秘境。
宫婉儿和凌清雪已经回来了,正在焦急等待。看到李晨出现,两女同时迎上来。
“李大哥,你没事吧?”宫婉儿上下打量他,“气息有点不稳...”
“受了点反噬,无妨。”李晨看向两女,“你们那边如何?”
凌清雪率先道:“万佛塔的‘菩提佛尊’确认了,噬界者的弱点是‘秩序之力’。当年那位佛门金仙留下的记载中说,噬界者是混沌的扭曲产物,最惧怕纯粹、完整的秩序。你的混沌之道若能融入秩序真意,对其杀伤力将倍增。”
宫婉儿接着说:“凤族族长查阅古籍后说,噬界者母巢其实是一个巨大的‘世界消化器官’。它本身没有意识,真正的操控者是...‘噬界主宰’。”
“噬界主宰?”
“对,一种诞生于混沌深处的特殊生命。它们以世界为食,通过母巢消化世界,吸收世界本源来进化。”宫婉儿神色凝重,“更可怕的是,噬界主宰之间会互相吞噬。活到最后的那一只,将进化为...‘混沌吞噬者’,那是连金仙都无法抗衡的存在。”
李晨沉默。
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但好消息是,他找到了突破的方向。
“秩序真意...”他喃喃道,“我的混沌之道若要融入秩序,需要...一场真正的‘天劫’。”
他抬头,看向天空:“我要引动玄仙劫,以天劫之力淬炼混沌,融入秩序。”
“现在?”凌清雪皱眉,“你的状态...”
“不能再等了。”李晨眼中闪过决绝,“十年之约只剩九年零九个月。我必须尽快突破玄仙,拿到另外两块碎片,找到灰羽传承之地。”
他看向两女:“为我护法。这次渡劫...可能会引来一些‘不速之客’。”
宫婉儿和凌清雪重重点头。
李晨不再犹豫,一步踏出秘境,来到镇仙界上空。
他放开所有压制,真仙圆满的气息冲天而起,引动天地法则共鸣。
万里晴空瞬间乌云密布,雷光在其中翻滚。
玄仙劫,开始了。
而与此同时——
仙界,凌霄仙宫深处。
凌霄子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下界方向:“有人在下界渡玄仙劫...而且这个气息...是那个灰羽余孽!”
他眼中闪过杀意:“传令下去,开启‘跨界传送阵’。本宫主要亲自下界,在他渡劫最虚弱的时候...斩了他!”
玄仙下界,这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但凌霄子已经顾不上了。
他不能让李晨成长起来。
绝不能让第二个灰羽始祖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