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七年惊蛰,东海之滨的旅顺船坞迎来了历史性的一刻。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掠过青石码头,十二丈高的龙门吊如钢铁巨人般矗立在晨光中,通体乌黑的铁甲舰龙骧号静卧于一号船台,舰艏狰狞的青铜龙首在朝阳下泛着冷冽光泽。
陛下驾到——随着内侍监总管尖细的唱喏,身着玄色十二章纹龙袍的永徽帝破天荒缓步登上观礼台。他今日特意换下了常穿的六合靴,足蹬云纹翘头履,腰间玉带悬挂着双鱼佩,这是太祖皇帝巡视江防时的装束。御座左侧,身着绯色官袍的工部尚书宋应星正捧着烫金礼单,花白胡须因激动微微颤抖。
午时将至,请陛下剪彩。钦天监监正手持日晷躬身禀报。破天荒接过内侍递来的鎏金剪刀,目光扫过船坞中肃立的五千余名工匠。这些人中既有白发苍苍的造船世家传人,也有留着西式短发的归国留学生,此刻全都屏息凝神望着御座方向。
金红相间的彩绸应声而断,十八门礼炮同时轰鸣。船台两侧的绞盘开始转动,粗如儿臂的麻绳牵引着这座钢铁巨兽缓缓滑向大海。当舰艏龙首触及海面的刹那,预先安排好的水师官兵齐声呐喊:乘风破浪,卫破天荒海疆!声浪惊得海鸟四散飞逃,盘旋在船坞上空久久不散。
龙骧号舰长九十八丈,宽二十丈,排水量四千二百吨,舰体覆盖着八寸厚的复合装甲。最引人注目的是舰艏那门由江南制造局研制的三百毫米口径巨炮,炮管长达三丈,需三十名水兵协同操作。船坞西侧的展示台上,葡萄牙使节费雷拉正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当看到炮塔缓缓转动时,他手中的银质烟盒掉在地上,里面的雪茄滚落一地竟浑然不觉。
三日后的东海演习场更是盛况空前。除了新下水的龙骧号,还有同级别的虎贲号鹰扬号以及十二艘巡洋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永徽帝乘坐的巡海夜叉号指挥舰高悬明黄龙旗,在湛蓝的海面上格外醒目。
随着水师提督戚继光的令旗挥下,龙骧号舰艏巨炮喷出橘红色火舌。二十里外充当靶船的旧式木质战船瞬间被撕裂,木屑混着水柱冲天而起,形成一道数十丈高的水幕。观摩台上的各国使节发出阵阵惊呼,荷兰东印度公司代表范德堡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而日本萨摩藩的使者则脸色煞白,手中的折扇早已捏变形。
演习的高潮出现在午后。三艘铁甲舰排成纵队,以每时辰三十里的速度冲向模拟敌阵。当十二艘巡洋舰同时展开侧舷炮齐射时,海面上仿佛盛开了一片钢铁莲花。硝烟弥漫中,永徽帝忽然起身,从内侍手中接过那杆曾在澎湖海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鎏金令旗,迎风挥舞三次。
传朕旨意,年轻帝王的声音透过铜管喇叭传遍整个舰队,自今日起,破天荒国海疆万里,寸土不让!凡敢犯破天荒疆域者,虽远必诛!
夕阳西下时,演习进入最后的防护测试环节。三艘铁甲舰互相炮击,实心弹打在装甲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英国驻华公使布鲁斯在航海日志中写道:中华帝国的铁甲舰队已具备摧毁任何远东舰队的实力,女王陛下的政府必须重新评估对华政策。
当晚,破天荒在巡海夜叉号召开御前会议。舱内灯火通明,墙上悬挂的巨幅海图标注着从库页岛到南海诸岛的航线。诸位爱卿,皇帝手指在台湾岛与琉球之间画了道弧线,龙骧号的下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朕要在五年内,让破天荒大华的龙旗飘扬在每一处应许之地。
兵部尚书袁崇焕上前一步:陛下,目前南洋水师已初具规模,但西洋列强在吕宋、爪哇仍有驻军,是否需要...
不需要。破天荒打断他的话,目光锐利如鹰,朕要的不是战争,是威慑。明日起,命龙骧号率领舰队巡视南海,向各国商栈派发《华国海疆通商章程》,凡在破天荒海域经商者,必须遵守破天荒朝法度。
此时,舱外忽然传来阵阵歌声。那是水兵们在甲板上高唱新编的《水师军歌》:铁甲洪流震海疆,龙旗所向谁敢当?万里波涛作疆场,卫破天荒中华万年昌!歌声雄浑激昂,穿透夜幕传向遥远的海平面,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一个海洋强国的崛起。
三更时分,破天荒独自站在舰艉甲板。海风掀起他的龙袍下摆,远处龙骧号的舷灯如星辰般闪烁。他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这是当年在潜邸时,那位神秘的权谋高士所赠。玉佩上刻着的海阔天空四个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让他想起那位高士临别时的预言:东海起龙骧,万国来朝贺。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这场震撼世界的海军演习,不仅改变了东亚的海权格局,更在遥远的欧洲掀起了轩然大波。英国议会关于是否增加远东舰队的辩论即将开始,而法国马赛港的造船厂,已经接到了加急建造新型铁甲舰的订单。历史的车轮,正随着龙骧号的汽笛声,驶向一个全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