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听了胡三的分析,虽然也觉得他说的在理,可心里却并没有因此觉得有多开心。
“胡三哥,就算是你猜的都对,眼下这家人那明显就是草木皆兵了,我们这样来试探,他们分不清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信我们。”
胡三沉吟片刻,对孙大说道:“先去卖货吧,咱们两个货郎,背着东西不去叫卖,很容易就会被人怀疑。”
孙大搞不明白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还想要说什么,就见胡三已经挑着担子吆喝了起来,也只能跟着在后面一起吆喝。
两人这一天卖出去了不少杂货,眼看天色不算早了,城中也是有宵禁的,货郎们自不会有钱去住客栈的雅间。
只是当天回不去的话,他们一般都会找一找城中有没有土地庙城隍庙一类的地方,可以供他们凑合一夜。
有寺庙一类的处所可供留宿的话,是最好的情况,两个人可以省去一宿住宿的铜板。
不过西固县他们之前来过,此处并没有这种可以免费过夜的地方,所以两个人来到了县城的一家客栈,一人拿了八个铜板,住在了店里的大通铺。
运气不好的时候,一个大通铺可以挤上十几个人休息,屋子的气味儿有多难闻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也不能睡安稳。
除去一个屋子里的人打呼噜磨牙的影响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住大通铺的人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住在他们身边的人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
身上没有财物倒也还好,像他们这种挑着东西到处叫卖的货郎,那担子里面可是有不少货物的。
通常情况下,他们都是两个人一起出门,两个人轮流休息,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有一个人是清醒的看着货物的。
不过像他们这种到处去售卖货物的货郎也不多,多数的货郎只在自己家乡一带活动,很少有这种跑到旁近县城售卖货物的。
凉州这边货郎少,有的县城杂货铺里面东西都不齐全,且价格还贵,也是因此,才有了他们这些行脚商人。
当然,如果天气暖和的话,他们也不会如此奢侈的,很多时候,他们都会赶在宵禁前出城,找一处地方暂时落脚,等第二天城门打开,再进城贩卖。
如今已是深秋,白天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晚上却是十分寒冷的,这个温度人要是敢在外面露宿一宿,第二天人怕是就醒不来了。
胡三和孙大的运气不错,今天住大通铺的客人并不多,连上他们二人,一共也就五个人,两个人也是因此才自觉此番出门运气也不是那么差,兴许还真能有什么收获呢。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借了客栈的灶台,烤了一下自己带来的干粮,就着水吃了早饭,两个人就挑上自己的扁担,再次出了门。
两个人今天并没有再去方隐与鲁月枝他们现在住的那条巷子,而是直接去了方隐任教的远志书院附近叫卖。
原本就是碰运气的事情,两个人也没有指望着今天就能见到方隐并且和他说上话。
中午的时候,书院下了学,虽然书院里面有午食,但是这年月,家里能供得起读书人的,大多家里也都是有钱的,对待孩子也大方。
所以中午还是有不少学生出来买着吃的,一到时间,附近就有小摊摆了出来,卖的都是一些常见的吃食。
什么馕饼,羊汤,馄饨一类的,大多都是支着个小炉子就可以摆摊的吃食。
胡三和孙大扁担挑的竹篓里面,不但有饴糖蜜饯,还有一些玩具,什么鲁班锁,九连环,华容道一类的。
正是这么大的孩子们喜欢的吃的玩的东西,因此两个人也干脆将竹篓放在了地上,大声的叫卖了起来。
刚喊完,就有学生围过来问他们都有什么东西,这些东西最贵的也不过十几二十文,这些学生们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直接问价。
如果问完刚好自己手里也有这么多的钱,就会毫不犹豫地直接掏钱将东西给买下来,连还价的意识都没有。
两个人一边感慨着这些少爷们不知人家疾苦,花钱毫不手软,一边又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容易的生意,都不用为了那一文两文的掰扯好一番。
有些没带够钱的学生也不急着走,看他们不忙了,张口就问:“你们明日还来吗?那个华容道我很喜欢,你们要是来的话,明日我再带钱来和你们买。”
二人很想说他们明日还会来,但是他们的玩具一向卖不出去许多,因此每样他们手里面都没有几个,刚刚一阵哄抢,东西早就卖完了。
孙大道:“郎君们见谅,我们兄弟二人不是本地人,不过是过路的行脚商,刚刚的东西都卖完了,我们这手上一时也拿不出来新的。
这样吧,三日后我们兄弟还会过来,到时候我们多带一些玩具来,郎君们想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我们回去去找一找,有的都带来给郎君们过目。”
“好呀,我要陶响球……”
“我要七巧板……”
“我要纸鸢,木剑……”
“我要皮影……”
……
那群小少年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要买的玩具,胡三和孙大虽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寻来,但是却一直在应好。
等到这群少年回去上课了,二人都没有见到书院里的先生有人出来,两个人也只好先行离开了。
今天要是回去甘泉县的话,他们现在就得往回走了,运气好的话,可以遇见常搭的牛车,还能赶在宵禁之前回到家。
走出西固县没有多久,官道上也没有什么行人了,二人这才放心地说起了话。
孙大道:“我原本以为这一趟受董老所托,做的肯定是赔本生意了,谁知道现在一算,竟然还赚了许多。”
胡三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种话可莫要再对旁人说了,当年要不是有董老为我们主持公道,你我兄弟二人哪还能活到今日。
如今不过是我们在还当日的恩情,提钱的话总是叫人寒心的。”
“你看我这张嘴,三哥你也知道,我一向有口无心的,也就是和你说一说,旁人面前我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