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鸢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只算,如果想改风水或者消灾之类的,额外加钱。”呲着个大白牙。
小助理干笑,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太贵啦。”算一次就是她好几天的工资,算不起啊。
祁鸢笑了笑,不算也没事,她能看出这小助理有点小灾小病,不过都能自己解决,一千块确实不是一个能一下掏出来的钱。
不过吧,她觉得坐在那里的那个女人应该可以付的起的,嘿嘿。
曾子桐没想到祁鸢会来找她,有些惊讶的仰头看着她,真的很漂亮。
小助理和她打招呼,介绍两人认识。
“今日见你演技很好,希望我们有机会合作。”曾子桐客套的说着官方话。
“眼下就有啊。”祁鸢微笑,“我可是个道士,可以算命,曾小姐要不要算一卦。”
曾子桐先是一愣,后被祁鸢明朗的性子打动了,“你算卦多少钱?”
“一千。”
“还挺贵。”曾子桐现在是有名的制片人,一千块钱对于她来说确实不多,但钱还要付医药费,也没那么宽裕。
“很准的。”祁鸢打包票,笑的很灿烂,和曾子桐想象中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那就算算。”反正也没事,多了解了解她也好,万一日后真的有合作呢。
于是她俩进入室内,小助理先行离开了。
“算什么?”
“算亲缘吧。”曾子桐脱口而出。
祁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父母宫较为暗淡,子女宫却很充盈,结合其他来看,你前半生亲缘浅薄,后半生还不错。目前你父宫闪烁,大概是你父亲生病了,这应该是你最大的苦恼。”
曾子桐原本只是想随便算算,就算说的不准,她也会捧着祁鸢,结果没想到对方说的这么准,准到觉得自己被开盒了。
当然她知道祁鸢不会这么干,所以神情凝重了些,“那我应该怎么办?”
“个人建议,父亲为枷锁,你为铁笼,只有将枷锁放在铁笼之上,两者结合才为牢笼。”祁鸢已经算是明示了,具体她想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曾子桐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有人会这么跟她说话,周围的所有人都是跟她说。
【你妈这么小就把你丢下跟别的男人跑了,对亏你爸啊,要不然你就要当小乞丐了哟】
【长大后要好好孝敬你爸,看他多可怜呐】
【你爸可是为了你,怕你受欺负,连女人都没再找一个】
【你爸这病啊,指不定就是累的,一个人供你吃,供你住的,现在是你报答他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爸是个好男人,是个被妻子抛弃的可怜男人,是个好父亲。
可是......
“那是我父亲,我摆脱不了他。”最终曾子桐认命了,就如同今日一样。
放在她面前的水忽的撒了,曾子桐一时惊醒,连忙去收拾水杯。
祈鸢从上往下看到了曾子桐手臂上的伤口,是陈年旧伤,眉头微挑,怪不得。
她不经意的说道:“反正你爸不是都病了,整日躺在床上。”
曾子桐瞳孔猛的一缩,不仅是因为她知道这个,而是震惊于祁鸢这话是什么意思?让她不要管那个男人?这样她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他,他确实病了。”曾子桐低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嘴里只念叨着这句话,眼神涣散。
曾经在她爸喝醉后用力暴打她时无数个夜晚,缩在角落里哭的无数个痛苦的记忆里,她都想要不就直接拿刀把那个畜生捅死算了。
可是幼年时那个小男孩跟她说过,不管怎么样活下来最重要,只要活下来,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
所以她忍了一天又一天,直到自己已经可以出去做事了,她逃走了,逃到了一个父亲抓不到她的地方。
她以为人生终于要见到太阳了,结果这个男人病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很多钱,而她是这个男人唯一的家人。
她必须要承担照顾他的责任,这是外界一直给她灌输的真理。
可是她累了,到底凭什么?那个男人这么对她,居然还要她来赡养他。
曾经他病危之际,她甚至在手术室外祈祷,要是没救过来就好了,死了就好了。可惜,他活了下来。
“我看出你眉心的杀意了。”祁鸢喝了一口水,淡淡道。
殊不知这一句话让曾子桐彻底破防了,“你说对了,我想他死,可是他是我的父亲,我不能说。”
“不说就不说呗。”祁鸢耸肩,“但你可以做啊。毕竟你也不是金疙瘩啊,哪能什么好药都吃得起,最好的医生都看得起。”
曾子桐是聪明人,有些愕然,“这真的是你可以说的吗?”她知道不管是道士还是和尚,这种事情都是罪恶的,不被允许的,她真的可以如此直言不讳?
祁鸢龇牙,“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魏璐啊。”
曾子桐蹙眉摇头。
“去查查。”祁鸢勾唇,将手机打开,“还有什么要算吗?不算的话可以付钱了哟。”
曾子桐懵懵的将钱付完,对面的人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等回过神时,桌子上的热水也早就没有热气。
下午医院。
“曾女士,我们医院最新进了一种药,对你父亲的病治疗很有帮助,你看看要不要用,毕竟是新款药,价钱上可能就有点贵了。”说话的此人是曾子桐父亲的主治医生。
曾子桐全程冷着一张脸,“医生,我最近没什么钱,这药就不用了。”
主治医生当了十多年的医生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连忙说道:“不用也是可以的,之前的老药效果还是挺好的。他目前的身体条件可以进行下一次手术了,如果成功,你父亲应该能离开床走动了。”
手术?
“如果采取保守治疗,不手术呢?”
医生想说的话顿住,半晌才说:“不手术不行啊,只靠吃药和打针,预估身体撑不过一个月,虽然不能保证手术百分百成功,但至少是个希望。而且手术之后不论效果,都能让你父亲活的更久一点。”
这一次,医生依旧是本着人性道德在劝她,可曾子桐受够了,祁鸢的话犹在耳畔。
她眸子渐冷,嘴角上扬,“王医生,我想多陪陪我父亲,手术太折腾人了。”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王医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毕竟护士说病患的女儿很有孝心,钱每次都准时交,还给他花钱请护工,甚至还抽空来看他。
“我想我父亲也想多看看我。”
“那行吧,尊重病人家属的意见。如果放弃手术的话就在此签个字吧。”
当曾子桐签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