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这样?”
“你是说官家他失踪了?你快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哪来的消息?”
虽然心很慌,思绪很乱,但赵沁还是迅速冷静下来询问究竟,希望能获得更多的信息,从而判断具体该怎么办?
这件事对他们影响可能不是很大。
但对她弟弟的影响就太大了。
成功了,那她弟弟就是新帝,一旦失败的话,德昭未来恐怕必死无疑啊!
最重要的是官家为啥是失踪了?
这就很耐人寻味,也很让人心慌。
死了一了百了,失踪怎么个回事?
“我父亲在军中还有些人脉,半个时辰前,我收到飞鸽传书,这才得知,且消息应该没有问题,但不一定及时。
兴许可能官家已经找到了。
也有可能……”
驸马家世不低,他爹死后先是被封郡王,接着还又被追封为秦王,后周世宗柴荣在位时,就已经是军中老将了。
哪怕后来被杯酒释军权。
好歹也是一方节度。
而且才刚死没两年,军中的人脉关系并没有彻底散尽,再过几年就不好说了,但现在还是有些人脉可以调用的。
“可是为什么会兵变呢?
德昭性子我是清楚的,他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啊,而且他在军中也没有什么人脉以及死忠。甚至于说句不大客气的话,这次官家御驾亲征,特地带着德昭,恐怕本来就是因为不大放心德昭留在汴京这边,导致后勤方面出什么事。
所以德昭哪怕在前线跟着,应该也没什么实权,甚至于被官家死死盯着。
兵变不大可能是德昭策划的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还是说这当中有什么阴谋?”
赵沁继续颇为疑惑的问道,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大正常啊,她弟弟在他父皇没有驾崩前一直没能封王。如今能有个郡王爵位,还是当今官家登基后封的。
此外,不论是与军队将领,还是与朝中重臣,都没有太过于密切的接触。
这种情况要说他能主导兵变,还是在皇帝御驾亲征的情况下主导兵变,怎么看都不合理,也根本没这个胆子吧。
驸马沉吟一会儿,紧接着又思索一会儿,这才一拍大腿,略有些恍然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这事恐怕还得怪官家自己,德昭他也是不得已被裹挟,官家在去幽州与辽兵作战之前不是已经打了一场胜仗吗?
就是征服北汉的那场太原之战。
大战之后,将士本就疲惫,按照惯例应该予以犒赏,但是官家并未,只是一味画饼,并且带领本就疲惫的将士连日奔袭幽州,想要打完辽国再予赏赐。
有功不赏本就是大忌。
之后与辽作战又陷入僵持,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将士恐怕更人心浮动。
兵变主因估计源自于此。
官家失踪应该是察觉这一情况,并且还逃了出来,目前不知去处罢了。”
“德昭被簇拥,那是因为当时前线除了官家,只有他最有资格继承皇位,最重要的是,兵变手里不能没底牌,没有底牌的兵变,那就是直接造反,有底牌一旦兵变成功,那可是从龙之功。”
眼看赵沁还有些迷糊不解。
驸马只能继续解释道:
“自中唐始,武将就已经不怎么受控制管辖了,等到晚唐的时候,更是谁能得到将士们簇拥,谁就能够掌权,谁要是对将士不好,当场就能造反砍他。
开战前犒赏三军,赐酒肉,打完仗并且胜利后,再次犒赏三军,赐酒肉。
更是已经成为惯例。
前唐时甚至有军队因为皇帝节省抠门,开战前没有赐酒肉,只是赐了些比较廉价的食物,当场兵变。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从战场上活下来,临死前想要吃顿好的,或者说即将面临死亡危险之前,想要吃顿好的,倒也不过分。
战后如果不犒赏,起码也得放他们进城劫掠一番才可以,否则同样兵变。
但乱世可以放纵他们劫掠。
如今官家想要一统天下,自然不能再继续如此,可是却又没有及时犒赏。
哪怕如今治军严格了些,但军队中毕竟还有很多五代十国乱世的老兵,持续了百余年的陋习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估计士兵内心早就不满,在有心人的撺掇引导下,兵变好像并不奇怪。”
本来也觉得兵变奇怪的驸马,此时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反倒觉得很正常很合理了,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官家这些年脱离底层,估计早就忘了底层士兵的诉求,有功不赏,还说等完成下一个任务再赏,这玩意儿又不是干工程。
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很难说。
大家可不想及时行乐!
能享受一天就先享受一天,能吃顿好的就吃顿好的,能得到赏赐,就赶紧先把赏赐拿到手,然后再考虑其他事。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指不定下一秒就出意外了。
战场上谁说的准啊?
“官家他怎么这么糊涂,就算急着建功立业,也不能如此啊,这次事情真的麻烦了,不论是兵变成功,还是兵变失败,恐怕都得出事,甚至可能兵变成功的危险更大些,导致天下不稳啊!”
“可如果兵变失败,即便德昭并非刻意为之,怕也得被官家忌惮,甚至于小命难保,哎呀,这可该如何是好!”
理清前因后果的赵沁,一时间是焦虑又焦急,兵变失败情况不用说,她弟弟铁定没什么好下场。可兵变成功也并不意味着就是好事,因为她弟弟的兵变不是主动兵变,是被裹挟兵变,说句不好听的,实际讲跟傀儡没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武将再次占据绝对上风。
情况是很不好说的。
毕竟黄袍加身也才没几年,他们赵家的天下并不是特别稳当,如果第二代就出了个傀儡皇帝的话,会不会重演当年的黄袍加身之类事变,其实很难说。
要真出了那种情况的话,那可能就不是她弟弟一个人有事了,而是整个赵氏宗族都有事,特别是他们主脉嫡系。
前朝柴家的情况她很清楚。
看似得了富贵,得了厚待,但其实嫡系已经陆续因意外死绝,真正得到富贵厚待的,是没什么太大威胁的旁支。
所以她是既担心弟弟。
又有点不大想弟弟兵变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