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地将城市包裹,窗外的霓虹隔着纱帘透进些许朦胧的光晕。苏和与梁远清的新家里,一片静谧。这里不像徐家别墅那样有保姆随时待命,更多的是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私人空间。晚餐是在别墅一起用的,回来后,苏和便径直进了卫生间。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带走了一整天在财务部埋头于凭证票据间带来的疲惫和尘埃感。苏和闭上眼,脑海里不再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报销单,而是中午和李然的笑谈,是电话里梁远清带着依赖的请求,还有对未来工作的种种思量。当她裹着散发着清香的浴袍走出来时,感觉身心都轻盈了许多,仿佛重新充满了电。
书房门虚掩着,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梁远清有看书的习惯,雷打不动。苏和擦着半干的头发,脚步轻盈地走到书房门口,没有进去,只是屈起手指,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老公,”她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松弛和软糯,“别看太晚了,早点休息哦。”
书房里,梁远清正坐在书桌后,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手边摊开着一本厚重的法学专着,旁边还有写满批注的笔记本。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目光从严谨的文字世界转向门口那个裹在柔软浴袍里、脸颊被水汽蒸得微红的小妻子,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无比。他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梁,温声应道:“嗯,好。我再看一小会儿就睡。你先休息,头发要记得吹干,别着凉了。”
“知道啦。”苏和乖巧地点头,又叮嘱了一句,“真的别太晚。”这才转身,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卧室。
梁远清重新戴上眼镜,却发现自己有些难以集中精神了。门口残留的那抹带着水汽的清香和妻子关切的眼神,似乎比书中的法条更具吸引力。他又坚持了约莫半小时,终于合上了书本,收拾好桌面,关掉了书房的灯。
卧室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苏和侧躺着,已经陷入了沉睡。她面朝着梁远清常睡的那一侧,呼吸均匀绵长,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白天里那种努力融入职场、认真学习的神采被全然放松的睡颜所取代,只是眉宇间还隐约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
梁远清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蹲下身,借着昏黄的灯光,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小妻子。
指尖带着微凉和小心翼翼,轻轻拂开她额前几缕调皮的发丝,然后极尽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心底涌上一股混杂着怜惜与爱意的暖流,还有一丝淡淡的心疼。
他知道她聪明、要强,下定决心要快速成长起来,背负起那些她认为该背负的责任。但这过程,注定是辛苦的。他俯下身,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将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般的吻,印在了苏和光洁的额头上。
或许是这个饱含爱意与安抚的睡前吻带来了魔力,苏和这一夜睡得格外沉,连梦都似乎是香甜安稳的。
第二天清晨,生物钟让梁远清准时醒来。他习惯性地向身边摸去,却摸了个空。原本属于苏和的位置已经没了温度。他有些意外,往常苏和虽然也会早起,但通常是他先醒。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食物的香气。他起身下床,循着香气走向厨房。
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灶台前忙碌着。苏和套着一件素色的围裙,头发利落地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脖颈和专注的侧脸。平底锅里正滋滋作响,她手里拿着锅铲,正熟练地翻动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苏和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弯了起来,“醒啦?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
梁远清没有动,而是走上前,从身后轻轻地拥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纤细的肩窝处。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旁边料理台上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分隔饭盒上,梁远清吃的不多,一个饭盒足够。一个格子里是翠绿鲜嫩的芦笋炒蘑菇,另一个格子里是嫩滑诱人的虾仁蒸蛋,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和和,真香。”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还有满满的动容,“谢谢你。”
苏和侧过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上翻饼的动作却没停,“谢什么呀,老公。我真的很开心。”
她把烙好的饼盛到盘子里,关掉火,这才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梁远清,眼睛里闪着真诚而愉悦的光,
“你能主动对我提你的需求,告诉我你想吃我做的饭,不想吃食堂,我觉得这种感觉特别好。这让我觉得,我不是被你保护在羽翼下什么都不用懂的小女孩,而是真正可以照顾你、让你依赖的妻子。所以,我很乐意为你做这些,一点都不觉得是负担。”
梁远清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那点因为提出要求而产生的细微顾虑,被她这番话熨帖得平平整整。他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前几缕因为忙碌而散落的碎发,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和坦诚:“我怕你辛苦。明明知道你去上班也很累,还给你增加额外的工作。感觉自己有点……双标了。”他用了昨天苏和在电话里说到的词。
“才不是呢!”苏和立刻反驳,双手搂住他的腰,仰着脸看他,神情娇憨又带着一种独特的通透,“这怎么能叫双标?这叫夫妻情趣,是感情的润滑剂好不好?”
她拉着梁远清,指着自己的“作品”,循循善诱:“你想想啊,丈夫在外面工作,到了午饭时间,打开妻子精心准备的便当,闻到熟悉的香味,吃到合胃口的家常菜,那一刻,会不会想起在厨房里为他忙碌的妻子?会不会觉得心里暖暖的?会不会……更爱这个愿意为他花心思的妻子了呢?”
她的描述带着画面感,充满了生活的情趣和爱意。梁远清忍不住笑了,他肯定地点点头:“当然会。而且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我对你的爱,只会随着这些点点滴滴,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那不就行了!”苏和得意地一扬眉毛,像只成功偷到小鱼干的猫,“你吃饭的时候想我,因为吃到我做的饭而更爱我,这不就是我最想达到的目的吗?我要你时时刻刻都想我,看到办公室的绿植想我,看到杯子里的茶水想我,吃到午饭的时候更要想我!多好呀!”
她这番歪理,带着小女人的狡黠和毫不掩饰的爱意,彻底驱散了梁远清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笑道:“好,都听你的。时时刻刻都想你。现在,我们先吃早餐,我迫不及待想尝尝让我能更爱你的手艺了。”
早餐桌上,简单却温馨。金黄的烙饼,软糯的小米粥,两碟清爽的小菜。两人相对而坐,讨论着今天各自的安排。苏和说起今天要去跟进税务月报的初步数据核对,梁远清则提到下午他要去旁听一场博士生开题报告会。平淡的对话间,流淌着是彼此扶持、互相理解的脉脉温情。
梁远清第一节有课,早饭后,他拎起了那个沉甸甸却满载爱意的便当袋准备出门。苏和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快的吻:“努力工作,梁教授!记得想我!”
“嗯,每分每秒。”梁远清回吻了她一下,目光缱绻。
门在身后关上,房子里安静下来。苏和看着空荡了些的玄关,脸上却绽放出满足的笑容。为所爱的人洗手作羹汤,被需要,被依赖,同时也在自己的领域努力成长,这种感觉,充实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