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带着点慵懒的暖意,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土地上,泛着湿润的光泽。
苏见夏跟着父亲和母亲来到果园,竹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无花果树苗正透着新鲜的绿意,叶片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拎着树苗,小心地将它们一棵棵放进挖好的土坑中。
铁锹插进泥土的声音沉闷而规律,混着母亲偶尔叮嘱“这边土松点,多踩两脚”的话语,还有风吹过远处麦田的沙沙声,像一首朴素的田园小调。
她的额角很快渗出汗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进脚下的泥土里,凉丝丝的,倒驱散了几分午后的燥热。
当最后一株树苗被稳稳埋好,父亲用脚将根部的土踩实,母亲提着水壶浇上最后一圈水,苏见夏直起身,下意识地拍了拍沾着泥点的裤腿。
她望向眼前这片五十亩的果园,一百株无花果树苗和一百株的葡萄树、桃树像列阵的士兵,虽还显纤弱,在灵泉水的滋润下,已在田垄间撑起一片淡淡的绿。
风拂过,叶片轻轻摇晃,仿佛在向她点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顺着脊椎往上涌,让她忍不住弯起嘴角,连带着胳膊的酸痛都变得轻快起来。
“爸,”她转头看向正擦汗的父亲,眼底闪着兴奋的光,“等这些树再长大些,咱们可得围个围栏。”
她用手比划着,“就用那种带刺的铁丝网,又结实又便宜,省得有人随便进来摘,白费了咱们这力气。”
父亲直起腰,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笑着点头:“你说得对,这事儿得提前盘算。”
苏见夏的思绪已经飞到了更远的地方,她蹲在刚栽好的树苗旁,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
“咱们顺便在果园边上搭个房子,养一群鸡鸭鹅。它们既能吃地里的虫,粪便还能当肥料,到时候鸡蛋鸭蛋鹅蛋攒起来卖,又是一笔收入呢。”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说着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要不咱们现在就去镇上看看铁丝网和鸡苗的价钱?早准备早安心。”
母亲在一旁笑着嗔她:“这孩子,刚歇下就又闲不住了。”
阳光落在她脸上,映着她眼里的憧憬,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清甜的希望。
父亲被她这股风风火火的劲头逗乐了,直起身捶了捶腰:“急什么,树苗刚栽下得先浇透定根水,等过两天缓过来再说。”
他指着田埂边的水桶,“先把剩下的水浇完,晚饭前赶去镇上看看也行,顺便买袋复合肥,过阵子给树苗追肥用。”
苏见夏一听有谱,立刻拎起水桶:“我来我来!”
她踩着田垄间的小径,脚步轻快地穿梭在树苗间,水瓢舀起清水,顺着根部缓缓浇下,看着水珠渗进泥土,洇出一圈深色的印记。
母亲跟在后面,细心地将歪了的树苗扶直,嘴里念叨着:“这无花果树好活,就是头一年得精心些,别让牛羊啃了去。”
等浇完最后一棵树,天边已经染上了淡淡的橘粉色。
苏见夏摘下沾着草叶的草帽扇了扇,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贴在脸颊上,却一点不觉得狼狈。
父亲扛着铁锹走在前面,母亲拎着空水桶,一家人踩着夕阳的影子往家走,田埂上的野草被踩出沙沙的声响。
晚饭吃得简单,玉米饼就着炒青菜,苏见夏却吃得格外香。
放下碗筷,她就催着父亲:“爸,走吧?去晚了镇上的店该关门了。”
父亲无奈地笑笑,披上外套:“你这孩子,真是个急性子。”
镇上的农资店还开着门,昏黄的灯泡下,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农具。
苏见夏直奔主题,指着墙角卷成筒的铁丝网问老板:“叔,这网怎么卖?”
老板是个圆脸的中年男人,笑着迎上来:“按米算,这种带刺的结实,围果园正好,给你算便宜点。”
她蹲下身量了量网眼大小,又问了鸡苗的价钱,心里飞快地算着账。
父亲在一旁跟老板打听复合肥的牌子,母亲则看着角落里的竹筐,琢磨着以后装果子用。
等敲定了铁丝网的长度和鸡苗的数量,苏见夏摸出兜里的布包,数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付了定金,脸上是掩不住的期待。
“老板,定金已付,你一个月后给我送到大河村。”
老板点了点头,脸上笑容藏都藏不住。
往回走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
苏见夏望着路边黑黢黢的田野,想象着明年果园里果实累累的模样,无花果树、桃树、葡萄的叶子遮天蔽日,底下跑着白胖的鸡鸭,围栏上爬着牵牛花,她和父母坐在树荫下摘果子,筐子堆得像小山。
“爸,妈,”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等咱们的果子卖了钱,就给咱家再盖新楼房,以后开农家乐。”
母亲笑出了声,拍了拍她的手:“你呀,想的倒远。”
可眼里的光,却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父亲没说话,只是脚步迈得更稳了些,仿佛脚下的路,正通向女儿说的那片热闹光景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