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星汉和右一(旬空)带着暗夜阁弟子作为前锋开路,沿途的御林军和侍卫根本无法阻拦,再加上王子卿和左一(天慧)在后方拼死牵制,秋月和冬雪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西市纵横交错的街巷深处,渐渐脱离了主战场。
“一群废物!”石墨瑾见自己的猎物即将溜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猛地将手中的白玉酒杯砸向地面。“咔嚓”一声,白玉酒杯碎裂一地,溅起的瓷片划伤了旁边侍卫的脚踝。他对着身边的大内侍卫长怒吼道:“加派人手!所有人都过去!暗卫也全部出动!就算把整个西市翻过来,也必须把他们给朕拦下来!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京城!”
话音刚落,身边的御前侍卫便瞬间少了多半,只留下四名精锐的护卫守在他身边,警惕地盯着楼下的战局。石墨瑾死死盯着下方,看着王子卿在乱军之中上下翻飞,青衣白袍上早已沾满血迹,所过之处,鲜血四溅,人仰马翻,不知有多少大内高手倒在她的剑下。一股难以遏制的嫉恨与恼怒涌上心头——一个江湖郎中,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简直是对他帝王威严的极致挑衅!
他探身怒喝,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就你们这群蝼蚁,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劫囚?简直是自不量力!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最终也难逃血溅五步的下场!”
王子卿听得真切,这句话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刺穿了她最后的隐忍。她早已气红了双眼,眼底布满血丝,心中的恨意与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一剑劈倒身前一名大内侍卫,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带着浓烈的腥气,她却浑然不觉,猛地抬头,转身冲向身后的大内侍卫,冲着高台上的石墨瑾厉声怒吼:“就是你口中的蝼蚁,当年救你于危难!就是你口中的蝼蚁,借神医谷百年财力,供你人力、物力,助你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除了躲在高台上逞口舌之快,还会什么?今日我便让你看看,匹夫之勇,除了血溅五步,亦能让天下缟素!”
话音落下,她不顾左一(天慧)的阻拦,猛地调转方向,迎着汹涌而来的大内高手,竟向着三楼高台直冲而去。“左一(天慧)!”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带着剩余的弟子,立刻去为星汉他们断后,务必确保师祖尸身安全离开!不要管我,我随后就来!”
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很快便将地面覆盖得严严实实,也掩盖了不少血迹,却压不住空气中愈发浓厚的血腥味。
左一焦急不已,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瞬间便被寒风冻住。他深知阁主心中仇怨已深,石墨瑾的话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明明大部分人已经顺利撤退,只要再坚持片刻,便能全身而退,可这狗皇帝偏偏口出狂言,激怒阁主孤身犯险。他想要阻拦,却被几名大内高手死死缠住,刀锋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应对,根本无法靠近。
“谷主!万万不可!”左一(天慧)怒吼一声,手中长刀劈出一道凌厉的刀气,逼退身前的敌人。他与王子卿情同兄妹,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孤身涉险?当机立断,他分出一部分弟子继续断后,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一部分暗夜阁精锐,硬生生冲破重围,紧随王子卿身后,奋勇杀敌。刀光剑影中,他们的身影虽单薄,却带着不离不弃的决绝——要死,便一起死!
石墨瑾见王子卿不仅没有撤退,反而向着自己冲来,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偏执的狂喜。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要活捉了神医谷新任谷主,到时候不怕神医谷不肯归顺。“弓箭手!快!分开他们!”他急忙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休想再走!给朕活捉了他,朕要亲自审问!”
新一轮的箭雨呼啸而来,密集如蝗,直奔王子卿和左一等人。王子卿一边要与身前的大内高手缠斗,一边还要躲避射来的箭矢,身形愈发狼狈。更要命的是,大批御林军和大内侍卫源源不断地涌来,一波又一波的车轮战,像是无穷无尽的潮水,想要将她耗死在当场。
飞扬的大雪中,王子卿墨发凌乱飞舞,浴血的青衣白袍,贴身乱而张扬,每一次凌空而起,腾起旋转,都会带起一片落红,刀风划破空气声音入耳,如一调高昂之曲,龙啸虎跃,少年轻狂!
王子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日势必打上高台,亲手宰了石墨瑾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凭着这股滔天的恨意,她硬生生支撑着,剑招虽因体力透支有些散乱,却愈发狠戾,每一剑都拼尽全力,即便身上添了新伤,也浑然不觉。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苍茫。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有大内侍卫的,有御林军的,也有暗夜阁弟子的,鲜血与白雪交融,勾勒出一幅惨烈的画卷。王子卿身上已中了三箭,分别射中了后背、左臂和腰间,箭头深入肌理,一动便牵扯着钻心的疼痛。还有四肢上有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青衣白袍早已被鲜血浸透,粘稠的血迹与雪花混合在一起,冻成了硬块,贴在肌肤上,冷得刺骨,早已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敌人的。
天空一片铅灰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王子卿握剑的手颤抖不已,体力早已透支,内力也消耗大半,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又一波箭雨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猛地提了一口气,踉跄着向着旁边的一间商铺冲去。
身形一闪,她躲到了商铺的窗户下,借着窗沿的遮挡避开了箭雨。随即翻身跃入屋内,屋内早已人去屋空,桌椅板凳杂乱地摆放着,地上还散落着一些零碎的货物,显然是百姓们仓促逃离留下的。
王子卿顾不上喘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急忙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着暗纹的锦囊。她的手指颤抖得厉害,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锦囊,从中取出两粒暗红色的止血止疼药丸和一粒莹白色的顺脉丹,快速送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蔓延开来,稍稍缓解了她的疲惫与疼痛,紊乱的内力也渐渐平复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