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青哥哥才不是死水!”王子卿急忙摇头,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紧紧包裹住他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是历经风雨却依旧坚守本心的人,是在朝堂守着道义,在沙场护着百姓的英雄!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值得有人疼、有人爱!我既然能不远万里从大周国跋山涉水来找你,就早已想清楚了所有后果——不管是权谋争斗,还是世俗眼光,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泥泞坎坷,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你有疼爱你的爹娘,有护着你的兄长弟弟,他们把你当成心尖上的宝贝,连磕碰一下都舍不得;崔神医把你当亲孙女疼,左师父更是将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把你视作唯一的传人。你以后还会遇见更好的人,会有更光明的未来,不该为了我这样满身泥泞,浑身伤痕的人,让他们伤心失望,毁了自己的人生。”萧宸翊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近乎哀求的温柔,“月儿听话,哥哥会默默守着你,做你最坚实的后盾,你想做什么,哥哥都帮你,只要你能开心快乐,哥哥就知足了。”
“你是在担心我爹娘不同意,担心师祖和师父不谅解,对不对?”王子卿瞬间抓住了他话里的核心,眼睛亮了亮,语气也轻快了些,却依旧带着郑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去说服他们的。我可以留在大梁,以后只做崔子月,守在你身边。师祖最懂我的性子,向来不逼我做不愿做的事;师父也会尊重我的选择,他常说‘心之所向,素履以往’。他们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萧宸翊沉默了。怀里忽然撞进一团温暖,是王子卿轻轻靠了过来,头顶的发丝扫过他的脖颈,带着淡淡的药香与少女特有的清甜。这温暖太过真切,真切到让他几乎要溺毙其中,连呼吸都变得贪婪。他活了二十三年,见惯了背叛与杀戮,从未有过此刻如此强烈的渴望——他不想还没开始,就先放弃;他想拼尽全力,抓住这缕属于他的、唯一的阳光。
良久,他缓缓低下头,墨色的眸子里褪去了所有的兵荒马乱与迟疑不定,只剩下灼灼的深情,牢牢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月儿,不管你是不是一时兴起,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懂了情爱里的酸甜苦辣……你确定,对我真的有几分喜欢,愿意和我试一试?哪怕前路可能满是荆棘?”
“我确定。”王子卿毫不犹豫地点头,声音清亮如碎玉,没有半分犹豫,“我心悦你,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我明白我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锦衣玉食,我只要一个一生一世,唯我一人的偏爱。彦青哥哥,相信我。”
“好!”萧宸翊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汹涌,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淡淡的硝烟与墨香,将她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只要你坚定不移地选我,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会拼尽全力拉你入怀,此生此世,永不放手!”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郑重的承诺,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明年我便出了孝期,在你及笄之前,我会处理好大梁所有的羁绊——那些朝堂纷争、那些旧怨宿敌,我都会一一扫清,成为能护你周全的靠山。到时候,我亲自去大周提亲,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绝不会让你与父母离心。这一生,我定宠你、爱你,护你一世安稳,不纳二色,绝无二心!”
王子卿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将脸颊贴在他的衣襟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那跳动声沉稳而坚定,让她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抬手,紧紧回抱住他的腰身,指尖攥着他的衣料,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满是雀跃:“好!我也会处理好大周的一切,乖乖等你。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萧宸翊低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月下的两人紧紧相拥,山坡的晚风重新拂起,带着枯草的清香,轻轻吹动着他们的衣摆,将发丝缠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王子卿才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耳尖通红,指尖绞着裙摆,小声道:“今天……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好开心。彦青哥哥,我给你吹一首曲子吧。”
萧宸翊的耳尖也泛着淡淡的红,他抬手挠了挠鬓角,眼神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又藏着掩饰不住的欢喜:“好,我也好久没听过月儿的笛声了。”
两人手牵着手,踏着月光回到山坡上那棵倒下的枯树边。萧宸翊先坐了上去,又伸手拉了王子卿一把,让她稳稳地站在自己身前。王子卿从腰间解下那支随身携带的乌木墨笛,笛身被摩挲得温润发亮,泛着淡淡的光泽,上面还刻着极小的“月”字。她回头,深深看了萧宸翊一眼,眼底藏着狡黠的笑意,扬声道:“我要把我的喜悦分享给所有人,让这山上的风、天上的月,还有远处营帐里的将士们,都听听我的快乐。这首《相许》,送给彦青哥哥。”
言罢,她将笛子凑到唇边,缓缓闭上眼。一丝内力悄然运转,顺着气息注入笛身,笛声便悠悠扬扬地流淌而出。起初是低回婉转,似诉说着久别重逢的欣喜与暗藏心底的试探;继而渐渐变得高亢明亮,像极了冲破阻碍的自由与奔放的激情;最后又慢慢平缓下来,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笛声绕过营帐,漫过草甸,穿过树林,向着很远很远的地方扩散而去,连天上的月亮都似被这喜悦感染,洒下更清辉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月上中梢,银辉铺满大地。萧宸翊望着身前吹笛的娇娇儿,月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思绪百转千回,心中唯有“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可慰。
一曲终了,王子卿放下笛子,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踏着月光慢慢往营帐走去,脚步轻快而同步,每一步都踩在满心的憧憬与期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