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翊刚结束边关和大燕的战事,从大梁边境返回大梁京城,收到密报,便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又从大梁京城赶到了大燕皇城。他是异国的王爷,为了能赶在行刑之前赶到大燕皇城,帮助月儿顺利劫囚,救出崔谷主,他动用了鸿蒙轩在大燕的所有暗探,只带百名精锐轻骑,冰天雪地,一路换马不换人,饿了便啃口干粮,渴了便饮几口冷水,硬生生用了二十日赶到大燕京城。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让他的月儿受了这般锥心刺骨的重创。
萧宸翊翻身跃回马背,小心翼翼地将王子卿护在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手臂微微颤抖,生怕稍一用力便会加重她的伤势。他低头凝视着怀中毫无生气的人儿,面具下的眼眸翻涌着滔天的痛惜与杀意,喉间滚动着,泪水强忍着未曾落下——此刻,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开路!”一声嘶吼自他喉间迸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震得周遭的空气都在颤抖。话音未落,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座下的神驹通灵,发出一声长嘶,四蹄翻飞,直直向着前方冲去。
早已整装待发的三十余名护卫应声而动。他们身着玄色轻甲,甲片在残阳下泛着冷光,胯下战马神骏非凡,手中紧握的长枪寒光凛冽,枪尖直指前方。三十余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队列整齐划一,朝着围堵而来的士兵悍然冲去。长枪刺破空气的锐啸声此起彼伏,马蹄踏过之处,泥土飞扬,那些拦路的士兵来不及反应,便被长枪扫过,招式狠辣利落,哀嚎声此起彼伏,鲜血与残肢飞舞,兵器落地声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惨烈的突围图景。
另有二十名轻骑卫迅速分列两侧,形成一道严密的防护屏障,手中长枪挥舞的虎虎生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随时准备拦截从两侧袭来的敌人。萧宸翊怀抱王子卿骑行在正中,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会让她承受更多痛苦。玄色的衣袍与怀中女子的血色形成刺眼的对比,萧宸翊的目光死死落在怀中的人儿身上,对外界的厮杀恍若未闻,唯有怀中的温度与微弱的气息,是他此刻唯一的执念。
他的身后,五十余名轻骑卫装束如一,手持长枪,腰悬利刃,个个眼神锐利如鹰,杀气凛然。他们护送着重伤昏迷的左一(天慧)、右一(旬空)及其他剩余的几名暗夜阁弟子,以雷霆万钧之势紧随其后。赶过来的士兵与御林军如潮水般涌来,却又被轻骑卫们如割草般扫落,杀得节节败退;马蹄碾过之处,哀嚎一片,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突围的脚步。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尘土气息。
早在萧宸翊抵达西市口之前,暗夜阁的弟子已提前传信,约定在东门汇合,备好马车等候。他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人儿,喉间滚动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遍遍低沉而温柔的呼唤:“月儿,醒醒,不要睡……彦青哥哥来了,我带你回家,你再撑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温热的气息拂过王子卿的额间,却未能换来她丝毫的回应。
萧宸翊小心翼翼地捧着王子卿,催动战马,极速向着东门狂奔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带她离开这地狱般的地方,快些为她疗伤!
急促的马蹄声一路向东,卷起漫天烟尘,不多时便抵达了东城门口。城门下,秋月与冬雪已将崔谷主的尸身,小心翼翼地托付给星汉和暗夜阁弟子,她们和另外七八名暗夜阁弟子,固执的守在城门口,目光灼灼地望着来路,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眼角泛红,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只为等候小姐归来。
当那熟悉的玄色身影与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四个丫鬟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迎了上去。“王爷!”秋月的声音带着哭腔,话未说完,便看到了萧宸翊怀中浑身是血的王子卿。
“速去赶三辆马车过来!”萧宸翊的声音带着极致的焦灼,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甚至来不及与丫鬟们多言,目光死死锁在王子卿身上,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四个丫鬟凑近一看,只见自家小姐浑身浴血,胸前的箭矢仍未拔除,鲜血顺着布料不断滴落,染湿了萧宸翊的玄衣,触目惊心。那张原本娇美灵动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她们瞬间泪崩,嚎啕大哭起来,夏荷更是双腿发软,若不是冬雪及时扶住,险些瘫倒在地。
“快,去叫人把马车牵来!”冬雪强忍着心痛,对着身后的暗夜阁弟子急声吩咐。不消片刻,几名暗夜阁弟子便牵着三辆宽敞的马车疾驰而来,马车用料结实,车厢内铺着柔软的锦垫,显然是早已备好的。
萧宸翊小心翼翼地抱着王子卿翻身下马,脚步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后,便快步登上了第一辆马车。四个丫鬟提着沉重的药箱,紧随其后涌入车厢,生怕耽误了救治时间。左一与其他重伤的暗夜阁弟子则被护卫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送上了后面的两辆马车,由专人照料。一行人迅速离开了东城门口。
与此同时,大燕皇城西市口的三楼露台上,早已乱作一团。
大燕皇帝石墨瑾被王子卿那一枪穿过了头顶,华丽的九龙皇冠应声碎裂,碎片四溅,镶嵌在上面的明珠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无人敢去捡拾。他整个人被长枪钉在身后的朱红廊柱上,披头散发,双目圆睁,瞳孔因极致的惊恐而放大,脸上还残留着未曾褪去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冰冷的枪尖穿过头皮的剧痛与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了,仿佛魂魄已被抽离。直到大内侍卫小心翼翼地拔去头顶的长枪,一股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出,他才如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被一众侍卫手忙脚乱地搀扶着,缓缓坐在了一旁宽大的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