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打算什么时候到云海星城?”
“在路上,估计一个小时左右能到。”
我瞥了眼站牌上模糊的时刻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
接我?
他没打电话之前我一直都以为到云海星城得自己找地方会合。
毕竟对方行事神秘,按常理该是藏在暗处才对,怎么会主动来接我?
这举动反常得让我心里泛起嘀咕,是示好,还是另有所图?
我迅速冷静下来,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问清位置总归没错,也好提前在脑子里过一遍地形,判断下虚实。
“那你看能不能先把具体……”
“嘟嘟嘟——”
我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挂断的提示音。
......
这家伙。
我能感觉到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上心头。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跟我一样,最烦两种人。
一种是有话说不清楚,另一种就是这种不等别人把话说清楚的。
这不仅是没礼貌,更是对人的轻视。
我首先不管他是敌是友,是掌握着爷爷秘密的关键人物,还是别有用心的麻烦制造者,这种连基本尊重都没有的毛病,我忍不了。
等见面。
他要是来给我添麻烦的,我高低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低声骂了句,刚要把手机揣回口袋,就听见远处传来公交车的鸣笛声。
抬头一看,302路正慢悠悠地朝站台驶来。
我扛起靠在站台的红缨枪,快步迎了上去。
车厢里面的人并不算多,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就四五个,大多是背着工具包的工人,还有一位抱着菜篮子的老奶奶。
这情形想来也正常,毕竟这地方偏僻得很,再看站台的模糊标识,这站都算得上302路的终点站之一了,自然没多少乘客。
我找了个靠后的双人座坐下,将裹着外套的红缨枪轻轻靠在座位内侧,确保不会妨碍到旁人。
刚坐定,公交车就再次启动,车身晃了一下,窗外的景致便开始缓缓后移。
一个小时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又不喜欢玩手游,翻了翻手机,最终还是点开了短视频软件——就靠刷这些碎片化的内容,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了。
指尖划过屏幕,搞笑段子、美食教程、风景剪辑轮番闪过,可我心思却始终没在上面。
眼睛盯着视频,脑子里却反复浮现爷爷奶奶的面孔。
希望这次可以得到一些准确的信息。
为了防止坐过站,我特意把导航开着放在腿上,设置了“云海星城”的途经提醒,每隔几分钟,柔和的语音就会报一次剩余距离,让等待的时间显得不那么漫长。
或许是这趟车乘客少、停靠站点也少,导航提示“即将到达云海星城区域”时,我看了眼手机时间,才过了四十多分钟,比预估的快了将近二十分钟。
公交车刚播报“前方到站,华商广场”,我就立刻起身,扛起红缨枪往车门处走。
脚下的华商广场比我昨晚在地图上看到的更宽敞,广场中央立着巨大的喷泉水池,周围商铺林立,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有带着孩子放风筝的家长,有跳广场舞的阿姨,还有不少遛弯的老人。
我之所以选在这里下车,就是看中了它的人气,人多眼杂,真要是发生意外,对方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治安相对更有保障。
我没有第一时间给那个男人打电话,而是先扛着枪往广场东侧走。
这里视野开阔,能清楚看到广场的各个出入口:北边是地铁口,人流量最大;南边连着商业街,小巷子多但四通八达;西边是公交总站,方便快速撤离。
在确保每个方向都有明确的逃生路线后,我这才走到一处树荫下歇脚,红缨枪依旧裹在外套里,斜靠在身侧。
我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那个无备注的号码就在拨号界面。
现在环境勘察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那个没礼貌的家伙现身了。
指尖轻轻一点,电话拨了出去。
忙音只响了两下,那边就迅速接通,依旧是那副沙哑又生硬的嗓音。
“到了?”
他语气里的意外藏都藏不住,想来是没料到我会提前这么久抵达。
我心里暗哼一声,故意放慢语速,清晰地说道。
“到了,就在华商广场这边。”
说话时我抬眼扫了圈四周,视线立刻锁定了不远处那栋醒目的玻璃幕墙建筑——顶端的“欧亚中心”四个金色大字格外耀眼。
而我所在的树荫,正好在它左侧大约五十米的位置,旁边还有个卖冰淇淋的流动小摊做参照。
“具体位置在哪?”
对方的声音沉了沉,像是在拿笔记录。
我原本只打算报个“华商广场东侧”的大致范围,可一想到自己最讨厌的就是那样的人,况且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他闹这些别扭,于是就将详细位置告诉了他。
“你找欧亚中心商城,就在它正门左侧的香樟树下,旁边有个蓝色的冰淇淋小摊,我穿灰色运动外套,身边靠着个长物件,很好认。”
我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个地标都讲得清清楚楚,“我就在这等着,你过来的时候直接喊我就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没料到我会把位置说得这么具体,片刻后才传来一句。
“知道了,十分钟到。”
这次他没挂电话,而是等我先回应。
我挑了挑眉,淡淡“嗯”了一声,主动按下了挂断键。
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可我握着红缨枪的手却始终没松。
再过十分钟。
我就能知道这家伙的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