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我什么？”
我满脸惊愕，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的视线在他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庞上游移不定，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端倪，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他笔直地站立着，虽然身材高挑挺拔，但脊背却略微弯曲。
他那被岁月侵蚀得略显粗糙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深邃而锐利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坚毅与果敢。
这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年纪稍长于我的中年男子吗？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称呼我为……老姐啊？
听到这个称呼，我差点没跳起来。
“等等等，你给我整迷了！”
我抬手打断他，“你先别叫我老姐！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刚要开口，就被我再次截住话头，“还有，你为什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你别告诉我是碰巧！”
“关于我爷爷奶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将脑子里的问题全投了出来。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动作竟透着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憨态。
“我是阿阳啊。”
他的声音放轻了许多。
“阿阳？”
“你是阿阳？？？”
我现在终于明白那份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居然是这臭小子！
“手机号码是小星给我的。”
阿阳这话一出，我就有印象了。
先前小星确实告诉我，阿阳这臭小子可能会不接电话，所以让他主动扣电话给我。
但是过去也有一段时间，这才导致我把这事给忘了。
我早该想到是阿阳的。
“姐，你真穿越了？”
从刚才开始，阿阳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我，像是在打量什么稀世珍宝，眼神里混着好奇、惊讶，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绕着我转了半圈，眉头微微蹙起，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旁边散步的老人听见。
小星既然连手机号码都告诉他了，关于我穿越的事，想必也早就说得明明白白。
我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的脸，简单吐出四个字。
“如你所见。”
“嘶——”
阿阳往后退了小半步，眼睛瞪得溜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眨了眨，像是要确认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觉。
“小星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被骗了.....没想到真有穿越这种事情，还发生在咱们自己身上。”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还好我试探了一下，刚才扔枪给你，就是想确认是不是真的你。”
“毕竟这枪的接法，是爷爷亲传的，外人学不来。”
试探？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稳稳握着的红缨枪，原来刚才那惊险的一幕，竟是他所谓的“确认身份”。
我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好试探，不过——”
我话锋一转，抬手指了指脚边那摊狼藉——刚买的煎饼摔在石板路上，牛皮纸散开，红油辣酱混着碎薄脆溅了一小片，风一吹，残余的香气都透着可惜。
“你这试探代价不小。”
“赔我。”
“嗯？什么？煎饼？”
阿阳愣了一下，顺着我的手指看向地面，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摊被遗忘的食物。
“啊.....这个......”
“是我疏忽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双手局促地背在身后。
“我一着急就顾不上别的了，你别生气。”
他这副高大的身躯弯着腰道歉的模样，在旁人看来格外扎眼。
不远处长椅上坐着的两个大妈已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刚好能飘进我耳朵里。
“你看那男的，长得人高马大的，对着个小姑娘低头哈腰的，该不是耍什么流氓被抓包了吧？”
另一个大妈赶紧点头，眼神里满是警惕。
“说不定是变态呢！你看他那邋遢样，指不定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不好的事了。”
旁边路过的一对小情侣也放慢了脚步，男生还下意识地往女生身边靠了靠，投来探究的目光。
这些议论声并不算小，可阿阳像是完全没听见，依旧低着头，脚尖轻轻蹭着地面，那股认错的憨劲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行了，别跟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
我指了指地上的煎饼残骸，又扫了眼不远处的商业街。
“既然你知道是你的问题，这煎饼是吃不成了。”
“作为赔偿，带我去吃顿好的，这要求不过分吧？”
阿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用力点头，差点把鸭舌帽都甩下来。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老姐你想吃什么？”
我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一番。
磨破袖口的黑色夹克，沾满尘土的运动鞋，怎么看都像是手头不宽裕的样子。
我的目光在他破旧的行头上来回停留，虽然没说话，但那点顾虑想必都写在了脸上。
阿阳跟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弟，彼此的小情绪从来都瞒不过对方。
他立刻就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原本还带着点局促的神情瞬间变得笃定，他往前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像是在给我吃定心丸。
“老姐，你是不是担心钱？”
“放心，钱，我有的是！”
“别说一顿好的，就是你想吃一个月大餐我都供得起！”
为了证明自己，他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夹克内袋，那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装着现金还是钱包。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行了，我信你。赶紧找个地方吧，这里人多眼杂的。”
我摆了摆手，没再纠结钱的事。
“关于爷爷的事，咱们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一提到爷爷，阿阳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他严肃地点了点头，朝着商业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去那聊。”
商业街里人声鼎沸，各种小吃摊的香气混杂着叫卖声扑面而来，我跟在他身后，手里的红缨枪被外套仔细裹着，避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走了约莫五分钟，他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巷子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老马家饭馆”，字迹虽有些斑驳，却透着股烟火气。
“就是这儿了，”阿阳推开那扇挂着铜铃的木门，“叮铃”一声脆响后，店里的热闹景象映入眼帘。
不大的饭馆里摆着七八张方桌，大半都坐满了食客，空气中飘着红烧肉的浓香和糖醋鱼的酸甜味，让人瞬间胃口大开。
老板娘是个围着蓝布围裙的中年妇人，看见阿阳立刻笑着迎上来。
“阿阳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还是老位置不？”
“欸，李姐，麻烦留个包厢。”
阿阳熟络地应着。
老板娘也点点头，随即便领着我们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写着“松鹤”的包厢门，里面摆着一张圆桌和几把木椅，墙上还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虽不算名贵，却也雅致。
待我们坐下，阿阳熟练地接过菜单递给我。
“老姐，你先点，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说罢，他忽然起身。
“你去做什么？”
见他要走，我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问了一句。
阿阳被我这反应逗笑了，连忙解释。
“我跟老板娘聊两句，顺便……”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跟她嘱咐下，别让外人来打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