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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啦!”苏枝意看着还在炕上赖着的两人,提高了些声音。盛婷婷像是屁股被针扎了一下,“噌”地就坐了起来,动作太猛,顿时一阵头晕眼花,(哎哟,头好晕……),忍不住用手扶住了额头。看她这副莽撞又可怜的模样,苏枝意直接笑出了声。这时,温玲玲也被动静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好啦,两位大小姐,都快起来吧。”苏枝意止住笑,催促道,“去洗把脸,清醒清醒。这都快下午四点了!咱们得去后山捡点柴火回来,不然那些老知青又该在背后念叨,说我们光知道用,不知道捡,占了他们多大便宜似的。”

这话戳中了要点。三人迅速行动起来,用凉水拍了拍脸,驱散了最后一点睡意,然后便拿着绳子朝着村子后头的山坡走去。

到了山脚林木稀疏的地方,三人便分散开来,在草丛和灌木间捡拾掉落的枯枝。山间空气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比知青点里憋闷的气氛舒服多了。

突然,旁边一簇茂密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紧接着,一只灰褐色的野兔猛地窜了出来,几乎是擦着温玲玲的脚边跑过!

“啊——!”温玲玲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尖叫一声,心脏怦怦直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脚下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兔子窜出的瞬间,苏枝意眼神一凛,反应极快地弯腰捡起一块半个拳头大的石头,腰肢发力,手臂一甩,石头带着风声精准地砸向那只受惊的兔子!

“噗”的一声闷响,那兔子被打了个正着,在地上挣扎扑腾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打中了!”盛婷婷愣了一秒,随即乐颠颠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拎起兔子耳朵,提起来仔细看了看,脸上笑开了花,“哈哈!枝意你太厉害了!咱们今晚有肉吃啦!”

温玲玲也抚着胸口回过神来,凑过去瞧,看到那只肥嘟嘟的兔子,也忘了害怕,惊喜地说:“哇,这兔子好肥啊,肯定好吃!”

苏枝意走过去,看着这只意外的收获,眼中也带着笑意,她眨了眨眼,提议道:“捡柴也不急在这一时。要不……咱们就在这儿找个地方把它烤了?新鲜的味道最好。”

“好主意!”

“我同意!”

盛婷婷和温玲玲立刻举双手赞成,脸上写满了期待。她们很快找到一处背风、相对平坦又隐蔽的小洼地。苏枝意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理兔子,她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温玲玲则去附近搜寻干燥的落叶和细小的枯枝用来引火。盛婷婷把自己捡到的柴火都抱过来,又去找了些更粗壮耐烧的树枝。

火很快生了起来,枯叶和细枝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焰欢快地跳动着。苏枝意用削尖的结实树枝将处理干净的兔子串好,架在两根丫形树枝搭成的简易烤架上。随着火焰的炙烤,兔子肉渐渐收紧,表皮变得金黄,滋滋地冒出透明的油花,滴落在火堆里,激起更旺的火苗和浓郁的香气。

那混合着油脂和肉香的诱人气味在山间微风中弥漫开来。三人围坐在火堆旁,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那只不断旋转、逐渐变得焦黄诱人的烤兔,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忙碌一下午的疲惫和初来乍到的些许彷徨,似乎都在这温暖的火焰和诱人的肉香中,被暂时驱散了。

不知道烤出来味道咋样。”温玲玲盯着滋滋冒油的兔子,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眼里满是期待。

盛婷婷乐观地拍了拍她的肩:“肯定香!光是闻着这味儿我就受不了了!”

就在这时,苏枝意不慌不忙地从自己随身带着的(看似普通)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细白的盐粒。接着,她又拿出一个小巧的布袋,解开系绳,里面竟然是红彤彤的辣椒面!(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她从空间里悄无声息取出来的。)她熟练地将盐和辣椒面均匀地撒在已经烤得焦黄的兔肉上,调料接触到滚烫的油脂,瞬间爆发出更加强烈的辛香。“这样烤出来的兔子才够味。”

盛婷婷和温玲玲都愣愣地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尤其是那凭空出现的调料。盛婷婷先忍不住了,惊讶地问:“枝意,你……你出门捡个柴,还随身带着盐和辣椒面啊?”

苏枝意早就想好了说辞,她眼珠灵巧地一转,脸上露出一个“这很正常”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解释道:“我啊,有个习惯,总觉得出门在外,万一运气好碰到点山货野味,要是没调料岂不是太可惜了?所以就习惯性地带上了点儿,有备无患嘛。”她说得合情合理,仿佛这只是个人人都会有的小癖好。

盛婷婷看着她,脸上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但也找不出破绽,只好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注意力很快又被香气四溢的烤兔吸引了过去。

又烤了一会儿,兔子表面已经变得金黄油亮,香气浓郁扑鼻。苏枝意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撕下一条外焦里嫩的兔腿,先递给了迫不及待的盛婷婷:“来,尝尝咸淡。”

盛婷婷接过,也顾不上烫,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小口。兔肉入口,外层焦香,内里鲜嫩多汁,混合着盐的咸鲜和辣椒面恰到好处的刺激,味道好得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含混不清地赞叹:“唔!太香了!太好吃了!”

接着,苏枝意又撕下另一条兔腿给温玲玲,自己也掰了一块。三人也顾不上形象了,围着小小的火堆,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满手是油,赞不绝口。不一会儿,一只肥美的兔子就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干净的骨架。三人满足地拍着略鼓起来的肚子,相视而笑,感觉这是下乡以来最惬意的一刻。

休息片刻,将火堆彻底熄灭掩埋,确保安全后,她们沿着来路,又顺手捡了些柴火,这才背着收获的柴捆,心满意足地回到了知青点。

队长宋江正巧在院里,瞅见三人都扛着柴回来,脸上露出点笑意:“嘿,你们进山捡柴去啦?不错不错。记住啊,就在山外围转转就成,可千万别往深山里钻!那里面听说有野猪,还有狼,危险着呢!”

三人心情正好,随口应道:“知道了,宋队长,我们就在外边捡的。”

宋江点点头,又道:“那个……你们三个先拾掇一下,洗把脸。等会儿咱们新老知青一起,在院里开个小会,互相熟悉熟悉,也说点事儿。”

“行。”

三人把柴火整齐地码放在厨房灶台旁,然后打了水简单清洗了一下手上的油污和灰尘。

很快,知青点有限的空地上,新老知青们搬着小板凳或直接席地而坐,围成了一个圈。宋江站在中间,依旧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我说两句哈。首先呢,欢迎六位新同志加入我们槐树村知青点这个大家庭!”他象征性地拍了拍手,其他人也跟着稀稀拉拉地鼓了下掌。“既然咱们都是响应号召,从五湖四海来到这儿下乡的知青,那咱们就是一个整体,一个集体!往后啊,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劳动上,都应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别动不动就吵架、拌嘴,伤了和气,也让老乡们看笑话,你们说是不是?”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蒋红梅和刘招娣等人。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宋江在上面讲话,底下老知青们的反应却颇为平淡。有人低头抠着手指,有人眼神放空望着别处,还有人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讥诮,显然没几个人真把他的话听进去。

“那个啥,大家都来认识一下哈,”宋江似乎也习惯了,不再空谈大道理,转而进行实际流程,“我叫宋江,湘省的,六五年的老知青了,下乡九年啦,今年二十六!”他带头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接着,老知青们开始挨个自我介绍,语气大多带着点历经世事的麻木或随意:

“我叫向东,川省的,跟宋知青同一批来的,二十五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男知青闷声说道。

“马文革,癫省的,下乡三年,二十一咯!”一个瘦高个,眼神有些跳脱。

“刘玉兰,下乡五年,粤省的!”一个女子,语调带着南方口音,声音不大。

“陈书敏,沪市的,下乡五年,二十一啦!”另一个女知青,语气里似乎还带着点大城市残留的骄矜。

“刘招娣,贵省的,二十岁,下乡三年咯!”下午刚吵过架的刘招娣声音尖细,带着点不服气的劲儿。

“文芳,二十六,湘省的,跟宋江一样,下乡九年啦。”作为女知青负责人,文芳的语气显得沉稳些。

“王卫国,下乡三年,贵省的!”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青年。

“李兵,十九,下乡一年,湘省人!”一个脸上还带着点稚气的男知青。

老知青们都介绍完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新来的六人,带着审视、好奇,或许还有别的复杂情绪。

“那我先来吧!”蒋红梅像是要抢风头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下巴微扬,“我叫蒋红梅,十八岁,京都来的!”她特意加重了“京都”两个字,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勋章。众人目光各异,有的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嫉妒,有的则明显带着鄙夷,都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我叫盛婷婷,也是京都的,十七岁!”盛婷婷站起来,语速轻快,带着少女的活泼。

她刚坐下,陈砚青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目光热切地看向盛婷婷的方向:“我叫陈砚青,十八岁,京都的!我跟婷婷……我们是一个大院儿的!”他这话一出口,几道暧昧又带着点看戏意味的目光在他和盛婷婷之间逡巡,盛婷婷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

“我叫苏枝意,京都的,十八岁。”苏枝意站起来,声音清晰平稳,神色淡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温玲玲,京都的,十八岁。”温玲玲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刘顺平,二十岁,京都的。”最后一位男知青的介绍也简洁明了。

好家伙,六个新知青,竟然全都来自京都。这无形中似乎又划下了一道界限。

宋江看着气氛有些微妙的众人,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试图弥合裂痕的微笑,说道:“好啦,大家都已经相互认识了一下,以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同志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工,今天都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他特意看向新知青,“特别是新来的几位同志,明天是你们第一天正式上工,可千万不要迟到!到时候记得去晒谷场集合,领取农具。”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年轻却写着不同心事的脸庞,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劝慰的感慨:“大家能从天南海北聚到槐树村,住到一个院里,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既然来了,……那就都安下心来,往后,咱们就在这地方,互相照应着,好好生活,好好劳动吧。”

他的话在渐浓的暮色中飘散开,至于有多少人能听进去,又能激起多少涟漪,就不得而知了。院子里的气氛,在看似平和的表面下,暗流依旧在悄然涌动。

苏枝意见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随大流回到自己的铺位躺下。她闭着眼睛,耳畔听着周遭逐渐变得均匀悠长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的翻身和模糊的梦呓,默默等待着。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直到确认身边的人都已陷入沉睡,她才小心翼翼地、如同慢动作回放般从床上坐起,每一个动作都极尽轻缓,生怕床发出一点吱呀声惊扰了旁人。

她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赤着脚,轻手轻脚地挪动,掀开帘子,闪身出了房间,来到万籁俱寂的院子里。

夜已深沉,浓重的黑暗笼罩着一切,只有一弯残月洒下清冷微弱的光辉,在地面投下模糊而斑驳的树影。四周除了遥远的虫鸣,再无别的声响,知青点的房屋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兽。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也让她因紧张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定了定神,然后悄悄地将团子从空间放了出来。

“团子,去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爸妈他们,”她低声对团子说道,“但一定要小心哦。”

团子听到主人的话,它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如一道闪电般迅速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苏枝意也快速的回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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