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块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卵石与那颗怨念宝珠碰撞在一起时,并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黑色卵石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掉进了牛油里,竟无声无息地嵌入了怨念宝珠之中。那颗宝珠爆发出的恐怖吸力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剧烈地颤抖,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怨气,被黑色卵石疯狂地从中抽离、吞噬。
陈平看得目瞪口呆。这颗怨念宝珠,乃是三阶大妖毕生怨力所化,对任何生灵而言都是剧毒之物,可他的这块黑石,竟像是遇到了大补之物一般,吃得不亦乐乎。
洞外的怨念河童似乎也感受到了洞内的异变,它赖以生存的力量源泉正在飞速流逝。它发出一声悲鸣,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然而,当它看到洞中那正在吞噬怨念宝珠的黑石时,那巨大的独眼中竟流露出人性化的恐惧。它停在洞口,瑟瑟发抖,不敢再上前一步。
陈平没空理会这只外强中干的河童。他发现,随着黑石吞噬的怨气越来越多,一股股精纯至极的、不含任何杂质的魂力,开始从黑石中反哺而出,涌入他的识海。
这股魂力温和而磅礴,如同久旱的甘霖,滋养着他因强行施展紫霄神雷而有些亏损的神魂。他的神识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凝练。
原本只能覆盖方圆百丈的神识范围,迅速突破到了一百五十丈、两百丈……
这种神魂壮大的舒畅感觉,让陈平几乎要呻吟出声。他当即盘膝坐下,运转功法,全力吸收这股意外的天大造化。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怨气被黑石吞噬殆尽,那颗怨念宝珠“咔嚓”一声,化作了漫天齑粉。而那块黑色卵石,则变得愈发深邃,表面隐隐有流光闪动,随后恢复原状,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陈平睁开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神识,竟暴涨到了方圆五百丈的恐怖范围!这已经足以媲美一些筑基中期的修士了。神识的强大,意味着他对灵力的操控将更加精细,施法速度更快,对危险的预知也更加敏锐。
这简直是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他心念一动,将黑石收回手中,触感比以往更加温润。他能感觉到,这块石头内部似乎多了一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此时,那只失去了力量来源的怨念河童,已经退化成了一只普通的巨蚌,瘫在洞口,气息奄奄。
陈平没有杀它,只是从它身边走过,离开了洞穴,返回了乌篷船。
天色已经蒙蒙亮。
老船夫被江面的动静惊醒,看到陈平浑身湿淋淋地从水里冒出来,吓了一跳。
“仙师大人,您这是……”
“无事,下去抓了几条鱼。”陈平随口应付了一句,便钻进了船舱。
他需要立刻巩固暴涨的神识,同时,研究一下那柄神秘的断剑。
进入船舱,布下简单的警戒阵法后,陈平才将那柄断剑取了出来。
剑长约一尺半,入手极沉,剑身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一碰就会碎裂。剑柄处刻着两个模糊的古篆,陈平辨认了半天,才认出似乎是“惊蛰”二字。
他尝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
断剑微微一颤,剑身上那些细密的裂纹中,竟亮起了一道道纤细的金色电弧。一股纯正、刚猛的雷霆剑意,从断剑中散发出来。
这股剑意,与他修炼的《紫霄神雷诀》同宗同源,却更加古老、苍茫。
陈平心中狂喜。这绝对是一件品阶极高的雷属性法宝的残片!虽然已经残破,但其中蕴含的雷霆法则,对他而言,是无价之宝。
他将断剑贴在眉心,强大的神识探入其中,仔细感悟着那股古老的雷霆剑意。
时间在感悟中飞速流逝。
三天后,当乌篷船即将抵达剪刀峡时,陈平终于从入定中醒来。
他双目开阖间,仿佛有电光闪过。
经过三天的参悟,他不仅将暴涨的神识彻底稳固,更对《紫霄神雷诀》有了全新的理解。他发现自己之前对雷法的运用,简直是粗鄙不堪。
雷,不止有毁灭,更有生发万物的造化之功。春雷惊蛰,万物复苏,这才是雷法的至高境界。
他摊开手掌,心念一动,一缕紫色的电光在掌心跳跃。但这缕电光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了毁灭性的狂暴气息,反而多了一丝温润的、充满了生命力的感觉。
他将这缕蕴含了生机的雷力,缓缓注入身边一株因缺少阳光而有些发蔫的盆栽兰草之中。
那株兰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挺拔、翠绿,甚至在顶端冒出了一个新的花苞。
成了!
陈平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他终于将《万木长青诀》的生机之力与《紫霄神雷诀》的毁灭之力,初步融合在了一起,走出了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生灭只在一念间。
就在此时,船身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外面传来老船夫惊慌的叫喊声。
“不好啦!是黑水帮的楼船!我们被包围了!”
陈平眉头一挑,收起断剑,起身走出船舱。
只见前方江面上,三艘巨大的楼船呈品字形,将他们的乌篷船死死围在中央。楼船的甲板上,站满了手持兵刃、气息彪悍的水匪。
为首的一艘楼船船头,一个满脸横肉、扛着一把鬼头大刀的独眼大汉,正狞笑着看向他们。那人气息雄浑,赫然正是炼气九层的大当家。
“哟,一条小杂鱼。船上的人听着,识相的把所有财物都交出来,爷爷我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独眼大汉的声音如同打雷,在江面上回荡。
老船夫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船板上。
陈平站在船头,看着那气焰嚣张的独眼大汉,又看了看自己掌心那缕温润的紫色电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艘楼船上。
“我赶时间,给你们三息,从我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