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校。
林宇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来都来了。
这里是d校，未来几十年，从这里走出去的，不是封疆大吏，就是部委巨头。
都是人才！
林宇内心有些火热。
这可都是以后用得着的人脉！
等他下海经商，成了首富，跟这些人打交道，方便多了。
只是，当他试着接触几天后，就发现了异样。
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难以言喻的热情。
就像，就像向钱进那几个狗贼！
林宇觉得有些不适应。
还好，让他心安的是那位徐为民徐老师。
总是时不时在课堂上针对他，提出些为难人的超纲问题。
什么“从霓虹泡沫破裂看我国金融市场未来风险防范”，什么“论港岛回归后经济政策的延续性与变革性”。
这些问题，别说九十年代，扔到二十年后，都够博士生写一篇毕业论文了。
凭着领先二十多年的见闻，林宇还是能东拼西凑，勉强回答上。
只不过，每次他回答完，那些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就又是一次变化。
从好奇，到震惊，再到现在的崇拜，甚至敬畏。
一言难尽。
这让林宇愈发肯定，徐为民就是组织派来敲打他、给他上眼药的。
好好好！
徐老师，您加把劲！千万别停！
......
课。
林宇不是不听。
而是有选择地听。
别说，听了几天，他还真生出些感慨。
有些思想理论，确实有用。
比如“矛盾论”，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这不就是干事业的底层逻辑吗？
再比如“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这不就是投资的精髓吗？
林宇听得津津有味，还在小本本上记了笔记。
只是，他不知道。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连课堂笔记上写了什么，都经过徐为民的口，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四九，还有那些关心他的人耳朵里。
徐为民的办公室里。
他捏着电话，听着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
“什么？还偷偷接触了？态度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郭老中气十足的声音。
徐为民擦了擦额头的汗。
“郭老，林宇同志很有分寸，对于那些主动靠近的同学，他都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既不显得孤傲，也不拉帮结派。”
“哦？这猴崽子还懂这个？”郭老乐了，“我以为他会跟谁都称兄道弟呢！”
“没有，他只跟那个叫徐来的走得近一点，但据我观察，也只是正常的同学交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郭老的声音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徐来......呵呵，有点意思。”
“还有呢？学习怎么样？有没有闹情绪？”
“没有闹情绪，”徐为民的表情变得古怪，“他听课很认真，特别是马列原着的课程，他还做了笔记。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做的笔记，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
徐为民看着手里的那份“绝密情报”，嘴角抽了抽。
“别人记的是理论要点，他记的是......《如何运用矛盾分析法指导企业并购》。”
电话那头，爆发出郭老爽朗至极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好！好啊！”
“这小子，脑子就没停过！让他去学理论，他倒好，直接奔着应用去了！”
“是个好苗子！天生就是干实事的料！”
徐为民听着郭老的笑声，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您老的信息量，有点大！
一个在课堂上琢磨怎么搞企业并购的学员，您不批评他思想跑偏，还一个劲儿地夸？
这态度......
徐为民拿着电话，突然一个激灵。
他猛地想起林宇那份堪称魔幻的履历，想起他在港岛和霓虹那些捅破天的操作，想起赵达功和张洪伟对他的百般纵容，最后，想起郭老那句“这孩子，是块璞玉”。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骇人听闻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郭老......对待林宇的态度，完全不像上级对下级。
那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欣赏，甚至......期许。
可是，林宇不姓郭，也不是郭老的亲戚朋友。
那可能性，就只剩下一个。
隔代......指定！
轰！
这四个字，像一道天雷，劈得徐为民头晕眼花，差点把电话扔了。
他可是d校的老师，见过的风浪多了，但这个猜测，还是让他感到震撼。
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手握几百亿资金，在国际金融市场上搅动风云？
为什么他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非但没有处分，反而被送来这里“保护”？
这是在铺路啊！
徐为民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他强行稳住心神，对着电话那头，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郭老......第一阶段的学习，马上就要结束了。”
“按照惯例，要进行一次结业考核。”
“您看，这次的课题......”
电话那头，郭老沉吟片刻，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课题嘛，就别搞那些虚的了。”
“就让他们议一议，咱们接下来，该往哪儿走吧。”
.....
半个月后。
青年干部理论研修班，第一阶段的学习，即将结束。
徐为民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教室，神色肃穆。
“同志们，第一阶段的学习即将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一次阶段性考核。”
台下众人精神一振。
“这次的考核形式，是专题汇报。每个人都需要就一个课题，进行准备，上台发言。”
徐为民推了推眼镜，加重了语气。
“而这一次，参与评议的，不止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还会有来自发改、商务、财政，以及四九城办公室的几位部委领导。”
话音一落，整个教室的气氛都变得凝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学校考核了，这是在最高层领导面前的汇报演出！
“考核的课题是......”
徐为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不着痕迹地在林宇身上停了一秒。
“《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走，怎么走！》。”
轰！
这个题目一出来，台下顿时一片吸气声。
太大了！
这个题目太空泛了！
这种级别的议题，别说是他们，就算是顶层智囊团，也要讨论个三天三夜。
这怎么写？从哪儿下嘴？
然而，林宇在听到这个题目的一瞬间，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
来了！
哈哈哈哈！它终于来了！
这他妈哪里是考核！
这分明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作死舞台”啊！
探讨未来经济发展方向？
好啊！
老子就给你们好好探讨探讨！
什么叫他妈的惊喜！
林宇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个足以让他被当场枪毙的“天才构想”。
什么全面私有化，什么土地兼并，什么金融无限制自由化......
把后世那些被证明是取死之道的雷区，挨个踩一遍！
到时候，几十个部委大佬坐在下面，听着他这个“隔代指定”的继承人，大放厥词，宣扬这些亡国之论......
那场面，该是何等的精彩！
他林宇，将成为d校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别说隔代指定了，不把他当场定性为“思想堕落、受西方腐朽思想严重侵蚀的危险分子”抓起来，都算郭老他们心善！
到那个时候，谁还敢保他？谁还敢用他？
开除！必须开除！
林宇压抑着内心极致的狂喜，脸上却是一副愁眉苦脸、冥思苦想的凝重表情。
他这副模样，落在其他同学眼里，是面对难题的慎重。
落在讲台上的徐为民眼里，却是智珠在握的沉思。
徐为民清了清嗓子，继续宣布。
“这次汇报，每个人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