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打印机“咔哒咔哒”吐出最后一页合同,高途伸手去接时,指尖突然被人攥住。沈文琅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身上还带着晨间的寒气,掌心却烫得惊人。
“沈总,这份是加急文件,甲方等着签字。”高途试图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打印机的墨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漫过来,像张无形的网,把周遭的办公噪音都隔在了外面。
“急什么。”沈文琅低头,鼻尖蹭过他的发顶,“让他们等五分钟。”他的手顺着高途的手腕往上滑,指尖勾住衬衫袖口的纽扣,轻轻一解,露出小臂上那道浅淡的疤痕——是去年帮他搬文件柜时被抽屉夹的,他总说“这是我们的军功章”。
高途的呼吸漏了半拍,耳尖蹭到沈文琅的下巴,胡茬的触感带着点痒。“别在这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角的余光瞥见茶水间门口闪过的人影,“同事会看见的。”
沈文琅低笑,却顺从地松开手,转而拿起那叠合同。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手上,无名指的戒指闪着细碎的光,他翻页的动作很慢,指尖故意在某页的空白处多停留了几秒——那里还留着昨晚的痕迹,一小块被水渍洇开的墨,像朵没长开的花。
“这里怎么回事?”沈文琅的指腹敲了敲那片墨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高秘书昨晚加班,不小心把咖啡洒了?”
高途的脸颊“腾”地烧起来。哪是什么咖啡,分明是昨夜在书房纠缠时,他撞翻了墨水瓶,深色的墨水溅在合同草稿上,也溅在了沈文琅的白衬衫前襟,像朵放肆的梅。他抢过合同往办公室走,却被沈文琅拽着领带往回带,鼻尖撞在对方胸口,闷得发疼。
“跑什么?”沈文琅的吻落在他的发旋,“怕我揭发你?”
“沈文琅!”高途攥着合同的手指泛白,合同页被捏出几道褶皱,“再闹我真的生气了。”
“哦?”沈文琅挑眉,突然弯腰把他抱起来放在打印机上,双手撑在他身侧,“生气给我看看?”
打印机还在散热,机身的温度透过西裤渗进来,烫得人心里发慌。高途的腿下意识缠上他的腰,合同从膝头滑落,散了一地。他想骂句“无赖”,却被突然覆上的唇堵住,所有的话都化作了细碎的喘息,混着打印机散热扇的嗡鸣,在逼仄的空间里发酵成暧昧的泡沫。
远处传来打卡机的“嘀”声,高途猛地推开他,跳下打印机时差点崴了脚。沈文琅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顺手捡起地上的合同,慢条斯理地叠好:“下午三点的会,别忘了提醒我。”
高途瞪了他一眼,转身往自己工位走,背后的目光像带着钩子,缠得他后背发烫。刚坐下,花咏的消息就弹了出来:【沈总刚才在打印机那儿对你做什么了?保洁阿姨说看到你们抱在一起】
高途的指尖悬在屏幕上,半天敲出三个字:【你看错了】
花咏秒回:【我可是有图为证!盛少游拍的,就是有点糊】
附带的照片确实模糊,只能看到两个交叠的影子,打印机的绿灯在角落里亮着,像只窥视的眼睛。高途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耳尖红得能滴出血,却忍不住弯了唇角——原来被人撞见的慌乱里,还藏着点隐秘的甜。
中午去给沈文琅送文件时,高途特意敲了门。沈文琅正对着电脑屏幕打电话,用的是流利的法语,声音低沉悦耳,和平日里调戏他时判若两人。高途把文件放在桌角,刚想退出去,却被他用眼神按住。
“……好的,下午四点再联系。”沈文琅挂了电话,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高途刚坐下,就被他拽着手臂拉进怀里。“刚才在电话里说什么,听懂了吗?”沈文琅的吻落在他的耳垂,带着点戏谑的意味。
“听不懂。”高途的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我法语没你好。”
“那我教你。”沈文琅的指尖划过他的唇,“‘Je taime’,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高途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当然知道,那年在法国出差,沈文琅在塞纳河边就对他说过这句话,当时他以为是玩笑,红着脸跑了半条街。“不知道。”他嘴硬道。
沈文琅低笑,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用中文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办公室的空调风带着凉意,吹起高途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脸颊的滚烫。他想起刚才电话里沈文琅提到的“南部庄园”,突然抬头:“你要去法国?”
“嗯,下个月。”沈文琅帮他理了理被揉皱的衬衫,“带你一起去,晴晴也说想去看薰衣草。”
高途的眼睛亮了亮,却又皱起眉:“公司的事怎么办?”
“有盛少游盯着。”沈文琅捏了捏他的脸颊,“放心,不会耽误你跟花咏吐槽我的时间。”
提到花咏,高途突然想起早上的照片,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还说,都被他拍下来了。”
“拍就拍了。”沈文琅毫不在意,“反正全公司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谁是你老婆!”高途气得想跳下来,却被按得更紧。沈文琅的手探进他的西装外套,指尖划过衬衫口袋里的钢笔,笔身还带着体温,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礼物,刻着两人名字的首字母。
“晚上想吃什么?”沈文琅的吻落在他的锁骨,“我订那家日料店?”
“晴晴说想吃糖醋排骨。”高途的声音软了下来,“她昨天看食谱,说想学着做。”
“那让张妈准备食材,晚上我们陪她玩。”沈文琅把他抱起来放在地上,替他理好领带,“去工作吧,高秘书。”
高途转身时,看到那份被揉皱的合同放在桌角,沈文琅已经签好了名字,笔尖在“同意”二字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像个藏在公文里的秘密。
下午的部门会议开得格外漫长。高途坐在沈文琅身边做记录,笔尖在纸上划过,却总被桌下那只不安分的手干扰。沈文琅的指尖时不时蹭过他的膝盖,或是勾住他的鞋带轻轻一拉,引得他频频分神,记录上多了好几个墨点。
“高秘书,”沈文琅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他的笔记本上,“刚才市场部提的方案,你觉得怎么样?”
高途猛地回神,看着笔记本上那串被墨点盖住的字,脸颊发烫:“我……我觉得可行,但预算需要再核实。”
沈文琅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再为难他,转而和市场部经理讨论细节。高途松了口气,却感觉桌下的手换了个姿势,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安稳得让人安心。
散会后,同事们陆续离开,花咏故意磨蹭到最后,冲高途挤眉弄眼:“沈总刚才看你的眼神,啧啧,恨不得把你吞下去。”
盛少游拎着他的后领往外走:“别胡说。”路过沈文琅身边时,他顿了顿,“法国的合作案,我让助理整理好了,发你邮箱了。”
“谢了。”沈文琅点头,目光还黏在高途身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时,沈文琅把高途拽到沙发上。“刚才在会上,”他的吻落在他的唇上,带着点惩罚的意味,“在想什么?”
“在想晚上的糖醋排骨。”高途的手抵在他胸前,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沈文琅低笑,把他按在沙发上亲了个够。夕阳透过百叶窗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被阳光浸过的画。打印机还在角落安静地待着,旁边散落着几张废弃的合同页,其中一张的空白处,还留着淡淡的唇印——是刚才匆忙间蹭上的,像朵开在公文堆里的花。
下班去接高晴时,小姑娘正在护士站看画册,手里拿着支粉色的笔,在纸上画了两个小人,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衬衫,手牵着手站在彩虹下。“哥!沈哥哥!”她举着画跑过来,“你们看,这是我设计的结婚照!”
高途接过画,指尖拂过那个穿衬衫的小人,发现他的领口歪着,像被人拽过似的。“画得真好。”他笑着说,眼眶却有点热。
沈文琅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画纸上的两个小人:“晴晴真有天赋,以后当设计师好不好?”
“好!”高晴立刻点头,“我要给哥和沈哥哥设计好多好多衣服,还要设计个大房子,有游泳池,有秋千,还有好多好多向日葵!”
回去的路上,高途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觉得,这些藏在工作间隙的亲吻,文件堆里的私语,孩子画笔下的温柔,都是生活偷偷撒下的糖,甜得让人舍不得化开。
车停在楼下时,沈文琅突然倾身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亲:“忘了告诉你,刚才在办公室,盛少游发消息说,花咏把照片设成了电脑桌面。”
高途的脸瞬间烧起来,伸手去打他,却被握住手腕按在方向盘上。沈文琅的吻再次落下,带着点得逞的笑意:“不过没关系,反正……”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你本来就是我的。”
窗外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玻璃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无名指的戒指闪着光,像把所有的温柔,都锁进了彼此的掌心。高途看着沈文琅眼底的笑意,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工作的忙碌,有私下的胡闹,有孩子的笑闹,有彼此眼底化不开的深情,像杯加了糖的咖啡,苦中带甜,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