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条七鳃绦虫嘴里被塞了铁球,
真是不顾一切的往水面上游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
便带着凌珑穿过瘴气的气泡层直达他们最初下瘴海的位置,
刚过水面就一头往泥沙地里钻。
没等她钻进去,
就被一个人一把用力提了起来。
“凌珑少爷回来了!凌珑少爷回来了!”
那人一边提着七鳃绦虫往岸上拉,
一边向远处大叫。
远处何清山听到叫喊声,
带着三个人从远处跑了过来,
那七鳃绦虫被那人拉在手里,
身体还用力扭动着想往泥沙地里钻,
那人赶忙从七鳃绦虫的嘴里取出铁球。
这时,
何清山带着的三个人已经赶到跟前,
几个人忙从七鳃绦虫的缠绕中拽出凌珑,
凌珑看到何清山,
一把抱住了何清山,
凌珑原本是放声大哭,
结果嗓子里因为之前呛了一口瘴海的海水,
何清山只见凌珑张大了嘴巴哭,
嘴里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有眼泪不住的流。
“何大人,这七鳃绦虫被割断了!”
何清山其中一个随从说。
“下深一些找找。”
何清山吩咐着,
随即之前和何清山跑过来的三个人准备沉入瘴海寻找。
何清山本想问凌珑发生了什么,
见凌珑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的,
下瘴海之前涂的保护粘液也已经一点都没有了。
整个人无比憔悴,
哭得泪如奔涌,
再加上那七鳃绦虫被斩断了。
心里七七八八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把将凌珑抱在怀里。
凌珑从怀里掏出鱼肚口袋递给何清山,
嘴巴虽然一张一合,
口里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何清山从凌珑手里接过鱼肚口袋,
惊讶的看着凌珑问道:
“你们真的割下了四非鱼皮?!”
说着,
小心的接过凌珑手里的鱼肚口袋,
沉甸甸的。
“凌珑少爷!你们这趟可是不易啊!”
凌珑虽然说不出话来,
被何清山这样一说,
眼泪更是无法止住的奔流了出来,
眼前一幕幕的都是楠法最后将气过给自己,
割断七鳃绦虫让自己逃生。
“凌珑少爷,我让福儿先带你回戊云堂休息,我们几个在这里等楠法少爷。”何清山说。
凌珑狠命地摇着头,
眼睛盯着瘴海,
看样子是铁了心要等在这里。
何清山见说不动凌珑,
便趁凌珑不备用手臂在凌珑的后颈处一击,
那力道用的是刚刚好,
凌珑只觉头一阵眩晕,
刚要抬头看向何清山,
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何清山嘱咐最初发现七鳃绦虫的那个叫福儿的人,
先把凌珑送回戊云堂休息,
福儿刚走出几步,
何清山又把福儿叫住,
嘱咐让凌珑少爷休息在哪个屋子里,
因为凌珑很少住在戊云堂,
所以他住的地方比较简单,
何清山担心凌珑住的不舒服,
让福儿送凌珑去金婶子哪里。
又担心凌珑身体太虚弱吃不好,
嘱咐福儿去哪家请一个叫吴婆婆的人过来照顾凌珑,
福儿都一一点头答应了,
何清山看着福儿背着凌珑远去的身影还是放心不下。
此时,
下瘴海的三个人已经陆续又上来了。
每个人上来的表情都是一样,
无奈的摇着头。
何清山看看此时天色已经不早,
即便再下瘴海,
瘴气和暗淡的光线在瘴海里也只能是徒劳。
便让三个人沿着瘴海的海岸线分头找七鳃绦虫的踪迹,
他心想,
“那七鳃绦虫被割断了,万一认不准方向,或者认错了方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找到人的机会。”
那三人在何清山的吩咐下,
沿着瘴海开始反复搜寻。
何清山则要连夜将这四非鱼皮第一时间送到黄三爷那里。
其实,
何清山心里挺不能理解的,
即便十方派和他们胡黄二家一直以来的交情不错,
即便这十方派的师父救了楠法少爷,
黄三爷也应该劝着点这两个人孩子,
不应该让他们去这瘴海,
找一个只是传说中听说过的四非鱼皮。
想想他刚才看到凌珑少爷的时候,
整个人只是几天的时间,
瘦得一把骨头几近脱了相,
都快认不出来了,
此刻又不知那位楠法少爷生死如何,
想想心里就难免心疼。
当初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
他心里就一万个不同意,
只不过这是黄三爷的决定,
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就他镇守瘴海这些年来说,
瘴海有多凶险他是最清楚的,
凌珑和楠法少爷此次去瘴海找这四非鱼皮,
真的是常人所不能啊!
而这二人,
又真的在这瘴海之内,
把这只是传说中才有的四非鱼皮取到了,
何清山心里不觉又暗暗地佩服起黄三爷,
“或许三爷知道些什么?更或者三爷看出了凌珑少爷和这楠法少爷的不凡之处?”
他一边想着,
一边离开瘴海边,
抄小路连夜往慧生堂方向赶着路。
话说自从楠法把最后一口气过给凌珑,
将七鳃绦虫斩断,
把自己的铁球塞给缠在凌珑身上的七鳃绦虫嘴里。
在楠法心里,
是已经做了赴死的准备了。
被这只巨大的白幽灵狠狠地咬住了脚,
不要说自己当下已经没了气力,
即便是有气力,
这个大大的沉重的白幽灵脑袋拉扯着往下沉,
他想挣脱也是很难的,
更何况此刻他和凌珑两个人已经筋疲力尽,氧气也不足。
把自己的氧气给凌珑,斩断七鳃绦虫,
是他们二人当下最好的选择。
自从和凌珑分开,
楠法整个身体被白幽灵的大脑袋的沉重力量一直扯着往海底沉下去。
在楠法的心里已经接受了死亡的结果,
他反而放松了身体,
就这样平静的和白幽灵的大脑袋一起往海底沉去,
渐渐地,
他整个人好似进入了一种似梦似幻的境界。
他重新回到了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他坐在冷月酒馆里,
岔着腿,
胸前高高地摞起来的无数银钱,
他的额头上系着那天妈妈法玉儿给他做的细长的朱红色的抹额,
中间卡着一颗胭脂虫色的宝石,
他用手用力的拍着桌子,
说着和那天同样的话!
“来来来,来来来,有多的押多,有少的押少。”
他转过头招呼着身边的人。
就在他转头的之际,
楠法忽然感觉身边有几个人的眼神看着怎么如此熟悉!
不需要五官,
只是那种眼神,
那眼神里竟然投射出来的置他于死地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极了在坤灵国玉儿娘娘庙外面的那帮人,
他之前为什么从没注意过。
他把目光最后落在弹琵琶的姑娘身上,
就那么一瞬间,
在那个姑娘的肢体语言和表情里,
一个非常非微妙的动作,
那姑娘好像看向了一个什么方向,
又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姑娘的身子在楠法看过去的时候好像就那么一歪,
楠法嘴里仍旧说着和那天同样的话,
或许就是姑娘的身体这么一歪,
或许是其他的什么,
导致了后来他抱起了这个弹曲的女孩,
楠法心里想着。
“曲别停,不管什么曲子,统统地都给我别停,小费我加倍,要的就是气氛,曲子要快的,要急的!”
楠法嘴里重复着那天的话。
楠法一边说着这些话,
一边用眼睛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人群里有几组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眼神,
如果他记的没错,
那一天就是这几个人帮他吆喝的最欢,
也是这几个人一直在他身边鼓弄他的情绪。
就在楠法的眼睛在这几个人身上反复观察的时候,
几人身后的一个身影让他不觉一身冷汗。
就是这个身形比例,
就是这个眼神,
不就是在坤灵国时,
当娘娘庙的雕像倒塌那一刻,
出现在眼前五个黑衣蒙面人其中的一个吗?
原来这一切真的都是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