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渺渺星河间,三千大千似尘烟。
茫茫残阳畴昔落,烟霞深处鸾笙欢。
虚灵难入凡尘骨,白莲青韵赤莲炎。
霩然天地韵流芳,心宇乾坤纳苍岚。
这苍茫,
在这茫茫的三千大千世界里,
再平凡不过了。
通过地水火风的有序运转,
在时间的长河里,
洗涤一颗魔心的星球。
而这些苍茫之上的众生,
便是这片大地之上应运而生,
和这颗魔心一起洗涤魔怨的生命……
楠法被白幽灵仅剩的大脑袋咬住了脚,
一直向瘴海的最深处沉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处,
身体带着白幽灵的大脑袋,
被一股极寒的水和一股极热的水搅动翻滚着。
白幽灵的大脑袋上下颚本来就只靠脖子后面的一处脊椎上的皮肤连着,
在水流的冲击中,
上下颚被冲开冲断,
楠法便和这白幽灵的大头,
彻底分开了。
失去了白幽灵那颗大头的重量,
楠法的身体在这冷热水流的交汇中,
如同一片树叶。
也不知被那水流冲了多久,
绕过了哪些路径,
到了一个地方,
楠法的身体像是在水中被一只大手托住一般开始向上,
一直向上,
直至到达了水面,
被冲到了一个岸边。
此处正是冷月泉的后山,
深入到火周山山谷之中的部分。
平时大家看到的冷月泉,
只是冷月泉非常小的一部分,
这火周山山谷之内的泉水,
才是真正的冷月泉的主体部分。
此处,
也正是可以通往任时熙家的宅院后院的那条鲜为人知的进山的路的尽头,
因为此处冷热水流交汇,
又较少人走,
周围的石头和树木上都长了茂密的苔藓和会发光的蘑菇。
那股从火周山山间石缝中潺潺流下汇聚在冷月泉的冷水,
就是青赤白莲释放的寒毒之冰,
在地下绕行中常年堆积于火周山东侧,
也就是幽灵界的起始点。
这火周山的中间,
本是一个空洞,
因为丹赤朱莲的热气蒸腾所致。
这青赤白莲的寒毒之冰,
非一般的冰,
它的寒气也非一般冰的寒气可以比拟。
因为常年沁蚀火周山的山体,
所以火周山的顶部和山腰中有终年不化的积雪。
而这寒冰的冰,
只有丹赤朱莲的赤焰可以融化,
所以当丹赤朱莲的赤焰之气顺着底下的孔洞涌进火周山中空之处,
便将一部分的寒冰融化,
化为冷月泉的泉水。
而这冷月泉后,
汩汩蒸腾起来热流,
便是丹赤朱莲的一个泉眼。
一个常年涌动着极热之水的地方,
一个和无数被融化的寒毒之冰融汇的地方,
一个从高空看宛如一只大大的眼睛的地方。
被融化开的寒毒之冰向着鼓动的极热之泉眼汇集,
宛如无数条水蛇在水里窜动,
只是所有窜动的方向都是归向极热的泉眼,
那只迷一样的眼睛。
其实在法玉儿为坤灵国设计布局的时候,
在那本觉方师太给楠法的书里,
给这个迷一样的泉眼叫做:
无所还地。
也是苍茫之上另一个生基点。
只是此地为阳点,
和坤灵国外的鸣凤井是一条脉上的水流。
赤空塔下的生基点为阴点,
和坤灵国内凤凰井相对。
楠法自己都没有想到,
自己竟然在一天之内,
同时经历了苍茫之上的阴阳两个生基点。
加上之前的莲丝绕之力,
此刻他浸泡在这苍茫的极阳和极阴的水中,
身体却没有之前在瘴海之内和白幽灵缠斗时的疲累感,
他趴在水边冰冷的石头之上,
歆嗅着石头之上苔藓散发出来似草木、似泥土、更似泉水的清冷之气,
甚至其中还带着微微的金属涩感。
楠法感觉身体内有无数的力气,
想试图让身体从水边的石头上支撑起来,
只是这一用力,
支撑起来的并非是他的肉身,
而是他的元神,
元神竟在这支撑之力中,
蓦然间从肉身中脱离了出来,
如同一个真的自己……
此时此刻,
任时熙正在远处的树上看着这一切。
起初,
她只是看到有一个像是人的东西趴在水边。
她并不确定那一定是一个人,
只是模糊看上去很像。
因为其一,
这里除了她和任时姝,
四大家族其他人是几乎不来的,包括她们的父母,
至少在她的印象里没记得来过。
其二,
她和妹妹从小就被父母告知,
这个泉眼附近的水,
是不能下去玩的,
甚至都不要过于接近。
一旦触及水下的暗流,
即便他们是御水家族,
也是对这个暗流的力量无计可施的。
所以,
起初她并不认为那个趴在水边的是一个人,
只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从树上下来,
好奇心驱使她向那个看似像人的方向走去,
虽然心里仍旧认为那不可能是一个人,
她越往前走,
心却莫名的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直至她走的足够近,
可以确定那趴在水边的就是一个人时,
任时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第一感觉就是,
“这不是楠法吗?”
马上在心里又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绝对不可能!”
她心里竟然有些害怕,
因为她从小到大,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除她和她妹妹任时姝之外的人。
再说眼前的这个人,
也只是身形比例上有些酷似楠法,
身体大部分泡在水里看不到,
她无法从身材辅助判断。
但是她最后一次看到楠法是在坤灵国的娘娘庙。
此时眼前的这个人,
好似一个脱相的楠法,
或者是一个只有骨头的楠法。
此时和她最后一次看到楠法不过一月有余,
而且自从那次以后,
风月谷的人不知道派了多少密探,
在整个苍茫之上,
到处打听楠法的下落,
确定整个苍茫都找不到楠法和那位游师父之后,
风月谷已经都默认楠法从娘娘庙消失以后就是死了。
还有一个,也是她任时熙不想提及的风月谷人确认楠法已经死了的证据。
乐嫦女皇特意派人来验过她手上的‘追魂锁’。
她也就是在那一刻才真正明白,
乐嫦女皇送她手镯的真正含义。
在楠法消失的几天以后,
有一天下午,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处无比的刺痛,
刺痛持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她手腕里那条血虫竟然自己脱落了下来。
要知道,
即便是她对下‘追魂锁’的法力掌握的有限,
也只是在追寻的范围上有限。
对于血虫,
只要楠法活着,
血虫就不会出来,
而且这个法术只有他们御水家族的人才会,
并且他父亲任水寒也只传给了她一个人。
他们家的独门法术,
这苍茫上是没有人可以解得开的,
除非法玉儿这个空界来的人,
而法玉儿已经死了。
就在乐嫦女皇派人确认了她手上的‘追魂锁’之后不久,
她家也接到了云魔师数月后,
准备在火周山上和苍茫各派商讨推选临时主上的请帖。
虽然她听父母说,
云魔师还在继续搜寻楠法的下落,
因为只有找到楠法的尸体才对整个苍茫有个交代。
但是,
在整个火周界,
除了老祖宗习荷华不相信楠法死了,
她见到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悲伤的表情。
其实……
其实,
她心里,
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内疚让她好像无法思考这一切,
她不想接受楠法死了的结论,
因为这样她会更内疚。
但是风月谷的势力越来越大,
他们都搜不到楠法的下落……
任时熙想再向前靠近一些,
确认这个趴在水边的人到底是不是楠法,
脚刚向前迈了一步,
却感觉整个身体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
她一慌神,
再看的时候,
那个趴在水面的人影竟然神奇般的消失不见了,
她揉揉眼睛,
紧上几步,
走到刚才看着趴着人的水边,
难道真的是她太过于思念楠法产生的幻觉?
那水边不仅没有人,
而且石头苔藓甚至是树叶都不像曾经有人在这里趴过,
没有一丝痕迹可寻。
她失意的转身回家,
“是啊!我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楠法呢?”
她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