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一年六月初二,西域和田城外的沙砾地上,热风卷着沙尘掠过,江彬身披玄色皮甲,甲片边缘绣着西域特有的缠枝纹,手里攥着一卷西域舆图,目光落在舆图上标注的 “玉龙喀什河” 位置 —— 那里是奥斯曼与波斯联军必经之路,河岸两侧是低矮的雅丹地貌,正好适合设伏。身后,四万明军联防军已列成三排阵势,前排是手持火铳的边军士兵,中间是架着山地臼炮的炮兵队,后排是刀盾手,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江将军,阿米尔首领到了!” 参将李拓快步走来,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江彬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三万阿富汗骑兵骑着矮脚马疾驰而来,为首的阿米尔身披镶银皮袍,腰间悬着一柄波斯弯刀,马鬃上系着红色绸带,正是阿富汗部落的战旗标识。骑兵队在离明军百步外停下,阿米尔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江彬,伸手递来一柄镶嵌绿松石的短匕:“江将军,这是我们阿富汗部落的‘盟誓匕’,今日我带三万骑兵来,便是要与大明共抗奥斯曼人!”
江彬接过短匕,匕首柄上的绿松石泛着温润光泽,他将匕首别在腰间,回赠给阿米尔一把大明造的腰刀:“阿米尔首领,奥斯曼人占你们的牧场,杀你们的族人,这次咱们联手,不仅要把他们赶出西域,还要夺回你们的家园!”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临时搭建的议事帐,帐内早已摆好了烤全羊和西域葡萄酒,空气中弥漫着肉香与酒香。
席间,阿米尔用匕首割下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含糊道:“江将军,奥斯曼与波斯的联军有四十万,还有八十门巨型臼炮,咱们加起来才七万兵马,硬拼怕是吃亏。不如我带骑兵绕到他们后方,断他们的粮草,你们正面牵制,如何?” 江彬放下酒碗,展开舆图,手指划过玉龙喀什河下游的戈壁:“我也是这个主意!他们的粮草要从波斯撒马尔罕运来,必经这片戈壁。你带骑兵伪装成商队,在戈壁里设伏,等粮草队到了,就烧了他们的粮车。我在河岸设炮阵,等他们军心乱了,再率军冲锋。”
阿米尔拍着大腿叫好,当即让人拿来羊皮纸,写下结盟文书,两人分别用汉、波斯两种文字签字,按上指印。帐外,明军士兵与阿富汗骑兵已熟络起来,边军士兵教阿富汗人使用火铳的技巧,阿富汗人则演示骑射,有的还拿出随身携带的胡琴,弹起西域乐曲,沙地上竟有了几分战前难得的热闹。
接下来的三日,两军忙着备战。江彬让人将二十门改良后的山地臼炮搬到玉龙喀什河岸边的高地上,炮架下垫着厚厚的胡杨木板,防止开炮时炮身陷进沙里。工匠们还在炮口加装了准星,用羊毛擦拭炮管,确保射击精准 —— 这山地臼炮比奥斯曼的巨型臼炮轻便,射程虽短了两里,却能灵活调整角度,炮弹里还掺了硫磺,炸开时能燃起明火,更易扰乱敌军阵型。
阿米尔则带着骑兵在戈壁里勘察路线,他让人在沿途的沙地上做标记,用枯树枝摆出 “安全”“危险” 的暗号,还让骑兵们练习伪装:将马身上的绸带换成与戈壁颜色相近的灰褐色,士兵们的皮袍也反穿,露出里面的土黄色衬里,远远望去,与戈壁融为一体。“咱们阿富汗人在戈壁里活了几百年,奥斯曼人的粮草队只要敢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阿米尔拍着一名骑兵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自信。
六月初六清晨,斥候来报:奥斯曼与波斯联军已到五十里外的墨玉城,正朝着和田城方向进军,八十门巨型臼炮由骆驼拖拽,粮草队跟在大军后方,约有五千人护卫。江彬立刻下令:明军联防军进入河岸炮阵,刀盾手在阵前埋设尖刺木桩,火铳手装填火药,炮兵校准炮位;阿米尔则带领三万骑兵,趁着晨雾掩护,悄悄向戈壁进发。
辰时三刻,联军的先头部队出现在玉龙喀什河对岸。为首的是波斯萨法维王朝的将领哈桑,他身披金色铠甲,骑着一匹阿拉伯马,手里挥舞着马鞭,下令将巨型臼炮架在河岸上。“轰!轰!” 二十门臼炮同时开火,石弹带着尖啸飞向明军阵中,沙砾地上炸开一个个大坑,有的石弹砸在木桩上,将木桩击得粉碎。
“放!” 江彬站在高台上,挥下令旗。明军的山地臼炮同时怒吼,炮弹带着硫磺火,落在联军的臼炮阵中。一枚炮弹正好击中一辆臼炮的炮架,木架瞬间燃起大火,炮手们慌乱地扑火,却被另一枚炮弹炸飞,鲜血溅在炮身上。双方的炮战持续了一个时辰,河岸两侧硝烟弥漫,沙尘与火焰交织,远处的雅丹地貌被炮火炸得千疮百孔。
正午时分,戈壁方向突然传来浓烟 —— 阿米尔的骑兵得手了!原来,联军的粮草队刚进入戈壁,就被伪装成商队的阿富汗骑兵突袭。阿米尔一声令下,骑兵们点燃火把,扔向粮车,五百辆粮车瞬间燃起大火,面粉、牛羊肉在火中发出 “滋滋” 声,护卫粮草的波斯士兵想要反抗,却被阿富汗骑兵的骑射压制,纷纷倒地。阿米尔亲自斩杀粮草队统领,割下他的首级,挂在马脖子上,带着骑兵朝着联军后方疾驰而去。
哈桑在河岸上看到戈壁的浓烟,又接到粮草队被袭的消息,顿时慌了 —— 四十万大军每日要消耗十万斤粮食,粮草被烧,最多撑三日。他急忙下令:“撤军!先回墨玉城!” 联军士兵本就被炮战打得疲惫不堪,听到撤军令,立刻乱作一团,有的扔下武器,有的争抢马匹,阵型瞬间溃散。
“冲锋!” 江彬抓住时机,拔出腰间的绣春刀,率领明军联防军冲向河岸。前排的火铳手对着溃散的联军射击,子弹穿透波斯士兵的皮甲,后排的刀盾手则举起盾牌,掩护步兵冲锋,与联军展开近身厮杀。阿米尔的骑兵也从联军后方杀来,马刀劈向逃跑的士兵,阿富汗骑兵的喊杀声与明军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联军腹背受敌,死伤无数。
哈桑骑着马想要逃跑,却被江彬盯上。江彬策马追上,手中绣春刀劈向哈桑的肩膀,哈桑急忙用弯刀抵挡,“当” 的一声,弯刀被劈成两截,绣春刀顺势划过哈桑的铠甲,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哈桑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下来,被明军士兵生擒。
此战一直持续到黄昏,联军全线溃败,明军与阿富汗骑兵分头追击,共斩杀敌军十五万余人,俘虏八万余人,缴获巨型臼炮三十门,骆驼两千余头,粮食(未被烧毁的)十万斤。和田城外的沙地上,到处都是联军的尸体、武器和烧毁的粮车,夕阳将沙尘染成血色,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
战后,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和田城那略显斑驳却又透着坚毅的城墙上。江彬与阿米尔一同走进城中最大的酒肆,里面早已布置得喜气洋洋。桌椅整齐排列,桌上摆满了来自西域特色的美食,烤羊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葡萄美酒在精美的酒碗中荡漾着微光。阿米尔郑重地举起一碗醇厚的葡萄酒,目光诚挚地看向江彬,大声说道:“江将军啊!此次战事,若不是你们明军在正面战场拼死牵制住敌军主力,让他们无暇他顾,咱们又怎会如此顺利地烧毁了他们的粮草?这份恩情,我阿富汗部落没齿难忘!以后这广袤的西域若是再有风吹草动,只要大明朝廷一声令下,我等定当万死不辞,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江彬听闻,爽朗地笑着,也端起酒碗回敬道:“好!从今往后,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倘若那奥斯曼人和波斯人胆敢再次来犯,咱们便携手并肩,定要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有来无回!”
席间,气氛热烈非凡。士兵们兴致勃勃地开始了精彩的表演。明军的火铳手们排列成整齐的队伍,随着一声令下,火铳齐鸣,硝烟弥漫中,弹丸精准地命中远处的目标;而阿富汗的骑射手们则策马奔腾,在马上搭弓射箭,箭矢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同样百发百中。欢声笑语、喝彩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这古老的和田城内,仿佛驱散了战争带来的阴霾。
接下来的几日里,江彬全身心地投入到繁忙的战后事务中。他亲自监督着战俘和战利品的处理工作。在那堆缴获的武器中,三十门巨型臼炮格外引人注目。江彬当即下令,派人将这些臼炮送往技艺精湛的工匠营。工匠们围聚在臼炮周围,仔细研究后开始动手改良。他们将原本笨重的炮架替换成铁木混合结构,既坚固又减轻了整体重量,便于移动;还在炮口精心加装了准星,大大提高了射击的准确性;甚至在炮弹里掺入钢砂,如此一来,一旦发射出去,杀伤力将倍增。
对于俘虏的八万联军士兵,江彬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和胸怀。他没有选择残酷的屠杀,而是从中仔细挑选出五千名身怀手艺的工匠,其中有经验丰富的铁匠、手艺精巧的木匠以及技艺娴熟的石匠。这些人被安排参与修筑和田城的防御工事,他们的双手如同魔法一般,将一块块石头、木材变成了坚固的城墙和堡垒。其余的俘虏则每人都领到了足够的粮食,江彬告诉他们可以返回波斯和奥斯曼,并且让他们带去一个明确的信息——“大明与阿富汗已然结盟,共同守护这片西域土地”。
六月初十这一天,和田城的议事厅内气氛紧张压抑。被俘的波斯将领马哈茂德被牢牢地绑在一根粗大的柱子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但嘴里依旧强硬不肯屈服。他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莫要得意得太早!萨法维王朝的沙阿阿巴斯一世已经在波斯东部集结了浩浩荡荡的六十万大军,不仅如此,还从遥远的欧洲购置了先进的‘红衣大炮’。不出六月底,这支大军就会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涌来攻打西域,到时候,定要将这和田城踏成一片废墟!”
江彬坐在主位上,眼神陡然一沉,神情变得无比严肃。他紧紧盯着马哈茂德,一字一顿地追问:“六十万大军?那红衣大炮究竟有多少门?还有没有其他的援军正在赶来?”马哈茂德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还有中亚的布哈拉汗国、希瓦汗国,也都派出了精锐的骑兵前来助战,加起来足足有二十万之众!红衣大炮共有五十门,其射程远超你们的臼炮,足足远了三里之地,就凭你们现有的兵力和武器,根本无力抵挡!”
江彬挥了挥手,让人将马哈茂德押了下去。他的心中清楚得很,这次看似辉煌的胜利不过是短暂的喘息,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波斯集结的八十万大军(包括六十万波斯军以及二十万中亚联军)加上那威力巨大的五十门红衣大炮,才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吩咐手下文人书写两封紧急书信。一封快马加鞭送往京城,详细禀报正德帝关于西域的战况以及波斯的最新动向,恳请朝廷尽快增派援军并运送更多的先进武器;另一封则送往北疆,交给在那里驻守的周昂,让他密切关注沙俄是否有与波斯暗中勾结的迹象,谨防敌人两面夹击。
六月十二清晨,送信的斥候刚刚踏上征程不久,又有一名和田城的斥候急匆匆地跑来禀报:“将军!不好了!在和田城西面的昆仑山山口发现了一支不明身份的骑兵队伍,大约一万人规模,他们身穿欧洲人特有的铠甲,看模样像是瑞典的援军!”江彬的心瞬间揪紧——瑞典人不是一直在沿海地区协助欧洲舰队作战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四国同盟(沙俄、欧洲、奥斯曼、莫卧儿)还有其他后续的计划,企图从西域打开突破口?
情况紧急,容不得半点马虎。江彬立刻召集李拓和阿米尔到营帐中商议对策。帐内的大舆图前,众人围聚一堂。昆仑山山口被一支红色的笔醒目地圈了出来,旁边用工整的小楷标注着“瑞典骑兵?”。江彬沉思片刻后,果断下达命令:“阿米尔,你带领一万精锐骑兵即刻前往昆仑山山口进行侦查,务必摸清那些骑兵的真实底细,切记不可贸然发动攻击,以免打草惊蛇。”接着又转向李拓说道:“李拓,你负责组织人员加固和田城的城墙,把改良后的臼炮全部架设在城墙之上,同时在城外挖掘三道深深的壕沟,在里面密密麻麻地埋上尖刺,做好全方位的防御准备。”
阿米尔和李拓领命而去后,江彬独自站在舆图前,手指顺着波斯东部一直划到昆仑山山口的路线,眉头紧锁,满心都是忧虑。波斯的八十万大军、五十门红衣大炮,再加上可能出现的瑞典援军,西域这条脆弱的防线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之前张睿送来的消息——欧洲主力舰队已经抵达广州港外,而北疆的周昂也在严阵以待,防备着沙俄的残余势力蠢蠢欲动。如今,大明的四疆似乎又一次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危机之中。
当晚,夜幕降临,和田城的工匠营依旧灯火通明。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与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操练声相互交织融合。江彬缓缓登上城墙,迎着凛冽的夜风,目光遥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昆仑山。夜色笼罩之下,山口的方向隐约闪烁着几点火光——那是阿米尔派遣出去侦查的骑兵所在之处。他的心中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担忧:那些瑞典骑兵的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加复杂险恶的阴谋?六月底即将到来的波斯大军,又会给这片土地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然而,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那柄象征着盟誓的匕首,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死死守住西域,守住大明王朝的西大门!
就在这时,城墙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一名阿富汗骑兵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地跑到江彬面前,脸上满是惊恐慌张之色:“将军!大事不好!阿米尔首领让我紧急回报,昆仑山山口的骑兵确实是瑞典人无疑!他们还带着一封波斯沙阿的亲笔书信,信中明确表示要与波斯联手作战,先夺取西域之地,而后挥师东进直捣中原腹地!”江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深知,一场比之前更加惨烈残酷的大战,已经在西域这片广袤无垠的戈壁上悄然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