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火球与子弹即将交锋的瞬间,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够了。”
声音不大,却仿佛穿透了整个训练场,连风都为之静止。紧接着,天空中卷起一阵狂风,尘土飞扬,训练场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沙暴吞噬。沙暴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三人迅速分割开来。
“沙暴送葬。”
梅瑞狄斯站在训练场边缘的高台上,双手一合,那道巨大的沙暴球如神罚般落下,将整个战斗区域彻底封锁。
空气中弥漫着灼热与压迫,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地面被沙暴掀起数寸,碎石被卷入其中,形成一道旋转的沙之牢笼。沙暴所过之处,所有攻击轨迹被强行打断,连空气都仿佛被抽离了力量。
仅持续25秒,却仿佛将时间冻结。
沙暴一散,训练场一片狼藉,地面上留下深陷的痕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风暴的洗礼。
艾卡站在沙暴的边缘,脸上带着一丝惊惶,衣角被风撕裂了一角,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刚才那股力量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不过,沙暴的力量在她周围明显减弱,没有造成真正的伤害——梅瑞狄斯的控制力精准到毫厘。
“你没事来扯什么淡?”梅瑞狄斯冷冷地盯着她,“回去,写一份悔过书,明天交到我桌上。”
艾卡讪讪地挠了挠头,低头嘟囔:“我不是想帮忙嘛……”
“走。”语气不容置疑。
艾卡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离开了训练室,脚步轻得像只被赶走的小猫。
令站在沙暴边缘,沉默地看着梅瑞狄斯。两人没有说话,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属于老同事之间的理解与尊重。
片刻后,令低声对明说道:“能力不错,可惜使用得还不够合理。”说完,他也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明咬着牙,刚想开口争辩什么,一道掌风突然袭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训练场中格外清晰。
“你差点被人一枪爆头。”梅瑞狄斯冷冷地看着她,“你以为你在战斗,其实你是在逞能。”
明眼眶泛红,低头咬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梅瑞狄斯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我知道你对令有意见,但你要相信我,他的加入没有任何问题。”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明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是来帮我们的。”
明终于忍不住,泪水滑落。
“我不是怕他……我只是……不甘心。”
“我知道。”梅瑞狄斯看着她,目光如刀,却也带着一丝温柔,“但你得学会控制情绪,而不是让情绪控制你。”
训练场的沙暴缓缓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细碎的尘埃,像是刚才那场冲突的余烬。只剩下梅瑞狄斯与明两人,站在那片被风暴重塑过的场地上。
“你差点就失控了。”梅瑞狄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知道失控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已经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发泄。”
“他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明咬牙切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欧泊的人,从来就没有安过好心。”
梅瑞狄斯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走近,目光如炬地盯着她:“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曾经也是欧泊的一员?拉薇,也一样。”
明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动摇。
“你真是冲昏头了,明。你以为我忘了我从哪里来?我当然记得。”梅瑞狄斯语气低沉,“但我也记得,是欧泊教会了我如何用剪刀割开恐惧,是拉薇教会我如何在绝境中保持冷静。我们不是因为他们而变强的,但我们确实借着他们的力量,成为了今天的剪刀手。”
她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些:“你有潜力,也有能力。但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不是让它控制你。”
明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老大……我真的能相信他吗?”
“不是现在就相信。”梅瑞狄斯拍拍她的肩膀,“而是要有耐心。他会证明自己的,而你,也要准备好接受那个结果。”
她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在欧泊阴影下挣扎的小女孩。
“你和我一样,曾经被他们踩在脚下。但你也要明白,不是所有从欧泊出来的人,都带着恶意。”
“我……我只是……”
“你只是还没准备好。”梅瑞狄斯打断她,语气坚定,“但你会的。就像你当初也不信任我,不信任拉薇。可现在,你已经能站在战场上,和我们一起战斗。”
她转过身,背对明,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明天你带队去普雷顿城,负责第一轮晶状异形战后的重建工作。这是你的任务,也是我对你的信任。”
明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战意。
“明白。”
剪刀手宿舍。
夜色如墨,剪刀手训练场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远处微弱的风声在楼宇间穿梭。
令坐在宿舍的窗边,手中摩挲着一块暗红色的晶体,那是他在训练场与明对峙时,从明身上的护甲上脱落的碎片。这是令头一回见到超弦体能将能量化作护盾额外加持在自己身体上。另外在战斗中,令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异样——那双瞳孔中,曾短暂映现出一个Y字形的晶状纹路。
他见过这种症状。
“崩溃症的早期标识。”他低声自语。
敲门声响起。
“进来。”令没有回头。
门开了,梅瑞狄斯走了进来,身上的风尘还未散去。她站在门口,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你看到了,是吧?”
令终于转过头,直视她的眼睛:“明……感染过崩溃症?”
梅瑞狄斯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合上门,走到窗边,与令并肩而立。
“是在我加入剪刀手之后的事。”她低声说道,“她那时候才十五岁,刚刚开始接受正式训练。一次任务中,她被欧泊的残余装置感染,虽然只是轻度,但那Y型晶状瞳孔已经出现过。”
令皱眉:“你怎么没告诉她?”
梅瑞狄斯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沉重:“告诉她什么?告诉她她曾经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告诉她可能随时会失控?还是告诉她,她其实一直活在我的监视和控制之下?”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坚定:“她已经背负了太多。欧泊的阴影,她母亲的死,还有她自己那份倔强的骄傲。我不想让她再背负一个‘病患’的身份。”
“你用了巴布洛晶体技术压制了症状?”令问。
“是的。”梅瑞狄斯点头,“那是我研究了很久的东西,原本是为了有朝一日治愈我自己的弦序列短缺。没想到,它成了我守护她的方式。”
令沉默了片刻,轻声说:“你知道吗?崩溃症一旦爆发,不只是精神失控,还会引发晶能暴走。她如果再遇到那种程度的刺激……”
“我知道。”梅瑞狄斯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会在她身边。只要她还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就不会让她走到那一步。”
令看着她,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敬意。
“你不是个冷酷的掌舵者。”他说,“你是个母亲。”
梅瑞狄斯轻轻一笑,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母亲?我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形容我。”
令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晶体轻轻放下,仿佛也放下了某种疑虑。
“我会观察她。”他说,“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会提醒你。”
梅瑞狄斯点头:“谢谢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