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格兰丝的解毒过程异常顺利。
有了从明那里汲取的、同源的破甲电球能量作为精准的“引导信标”,玛拉处理她体内的残余毒素,几乎可称得上轻车熟路。那些幽暗的结晶在纯白光刃的微观震荡下迅速剥离、瓦解,其有效的能量与结构碎片——这次,玛拉信守了承诺——被完整导出、封存,递到了梅瑞狄斯早已准备好的分析容器中。
“全部原始数据,都在这里了。”玛拉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脸色比刚才又白了一分,细微的汗珠浸湿了她的额发。
梅瑞狄斯接过容器,胡狼耳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她快速检查了一下数据流,点了点头:“效率惊人。辛苦了。”
当心夏终于被允许进入病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芙拉薇娅已经半坐起来,背靠着枕头,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浅金色的眸子冷淡地垂着,视线刻意避开了病房里某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玛拉。晶状异形事件时北部矿区那场几乎令她的卡丘身几近陨灭的惨败,显然不是能轻易翻过的篇章。
珐格兰丝也醒了过来,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她看起来比芙拉薇娅更虚弱一些,呼吸略浅,开口说话时带着明显的气短,但至少眼神是清亮而带着感激的。“谢…谢谢……”她对玛拉的方向努力点了点头,声音轻软。
心夏的目光在两个姐姐身上来回移动,最终落在玛拉身上。复杂的情绪在她胸中翻滚——担忧、后怕,以及此刻无法否认的、强烈的感激。她想起自己之前激烈的反对,想起那些不眠之夜的恐惧,眼圈瞬间就红了。
“玛拉…真的…非常感谢您!”心夏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深深鞠了一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我之前……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对不起!”
没等玛拉回应,一旁揉着酸痛右臂的明就大大咧咧地凑了过来,打破了这略带沉重的氛围。
“哎哎,心夏,先别忙着哭鼻子呀!”明把红肿、带着能量灼伤痕迹的右臂伸到心夏面前,呲牙咧嘴,“看我这‘工伤’,熟不熟悉?就像上次星光大道舞台那儿,再来一波你那个超好用的治疗无人机呗?”
“嗯,等会就给你去取过来疗伤!治疗无人机和救援无人机都已经翻新过了,绝对会让你感到舒服的!”
明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地转向梅瑞狄斯:“唉老大你看,虽说时间没过去多久,但人家欧泊这医疗技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给力啊!”
梅瑞狄斯看着她那副又跟没事人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作势抬手要敲她:“刚恢复点精神就开始贫嘴!玛拉,我还真需要你好好调教调教这熊玩意。”
“嘿!打不着!”明早有预料,灵活地一缩脖子,笑嘻嘻地转身就朝病房外溜,“我去透透气!”
她刚拉开门冲出去,就与门外正要进来的一个身影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哎哟!”
“我靠!”
两声痛呼同时响起。明捂着额头,定睛一看,正是风风火火跑上楼的艾卡。
“艾卡?!你莽莽失失干嘛呢!”明叫道。
“明?!你才莽失鬼!”艾卡揉着被撞疼的肩膀,脸上却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好消息!香奈美在一楼的手术很成功。她脱离危险体征稳定了!我这不特意跑上来告诉你们的!”
“真的?!太棒了!!”明的眼睛瞬间亮了,所有疲惫一扫而空,欢呼一声,也顾不上再去什么走廊透气了,直接转身冲向电梯,“我下去看看她!”
看着明像阵风一样卷进电梯,艾卡笑着摇了摇头,走进病房,对着里面所有人,尤其是玛拉,大声重复了这个喜讯:“香奈美没事了!医生说只是单纯对于毒素有些过敏导致的吐血!身体机能上并没有大的损伤!”
这个消息像一道阳光,驱散了病房最后一丝凝重。玛拉一直平静无波的面容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清晰的松动。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等艾卡说完细节,便直接迈步朝门外走去,步伐快而稳,转眼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下楼的方向。
“心夏,我跟艾卡也下去好了,芙拉薇娅和珐格兰丝就麻烦你先照顾一会了。”梅瑞狄斯哪里能不心疼香奈美,跟着艾卡也立刻离开了房间。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现在,只剩下心夏、珐格兰丝,以及望着窗外的芙拉薇娅。
心夏走到芙拉薇娅床边,轻声问:“队长,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芙拉薇娅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声音清冷:“没事。”简短的两个字,拒人千里的意味却很明显。
心夏抿了抿唇,并不意外。她转身走到珐格兰丝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地梳理着她有些散乱的粉色波浪长发。珐格兰丝你呢呢?胸口还闷吗?”
“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珐格兰丝笑了笑,声音依旧细弱,但很温暖,“多亏了大家……还有,心夏,谢谢你一直守着。”
“这是我应该做的。”心夏也笑了,仔细帮她整理着头发,小声说着话。
窗边,芙拉薇娅静静凝视着窗外。午后的光线透过玻璃,在她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明暗交错的光影。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是那场惨败的阴影,是劫后余生的恍惚,还是别的、更深邃的东西。她只是那样看着,仿佛将病房内这一角的微小暖意与交谈,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