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艾卡低着头走进了那扇熟悉的木门，门上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上面刻着“回忆餐厅”几个字。她刚一进门，厨房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妈妈正站在灶台前忙碌着，听见门响，回头看了她一眼。
“回来了？训练场那边出什么事了？梅瑞狄斯刚才打电话来了。”
艾卡缩了缩脖子，像一只被逮住的小动物，低头走到妈妈身边，拉着她的围裙角，撒娇似的说：“妈……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明偷偷去找令‘训练’了。”
妈妈翻了个白眼，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敲在锅边：“你以为你是去训练的？你们这是在挑衅剪刀手的规矩！你看看你，脸都脏了，衣服也破了，还一副得意的样子。”
艾卡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有点狼狈的衣角，干笑了两声：“那不是为了测试令的极限嘛……”
“测试？你当你是研究员啊？”妈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还是把热腾腾的汤面端到了她面前，“吃吧，你最喜欢的牛肉面。”
艾卡眼睛一亮，接过碗，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妈，你最好了！”
妈妈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就你，下次不知道又是什么理由在外面捣乱。”
艾卡嘴上还嚼着面条，却已经举手发誓：“这次真的记住了！我保证！”
一夜无话。
清晨的普雷顿城笼罩在一层淡金色的晨光中，街道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新鲜出炉的面包香和咖啡的气息，街头的自动清洁机器人正在缓慢地扫过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回忆餐厅”的厨房里，妈妈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一份煎蛋、一片吐司，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她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到门口喊：“艾卡！起床了！不吃早饭又说没力气！”
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床铺翻腾的响动，再然后是一声带着困意的嘟囔：“来了来了……妈，别催了。”
几分钟后，艾卡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冲出来，穿着还有一点皱的制服，一边穿外套一边坐下吃饭。她动作迅速，像只被赶着上战场的小兔子。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妈妈无奈地摇头。
“不行不行，我得去基地交悔过书，然后还得和明汇合，今天不是要去北区做重建嘛！”艾卡嘴里含着吐司，含糊不清地说。
吃完后，她背上背包，朝门口一跳，冲着妈妈挥了挥手：“妈，我走啦！今天晚上回来吃饭！”
“你要是又晚回来，就别指望我给你留饭！”妈妈在后面喊，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艾卡一路小跑着出了城，阳光洒在她的肩上，照得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尽管昨天被梅瑞狄斯狠狠训了一顿，但她知道，今天是一个新的开始。
“至少……能和明一起做事。”她轻声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剪刀手基地。
艾卡站在控制室门口，手里捏着那份悔过书，心中有些忐忑。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看见梅瑞狄斯正坐在桌边，翻阅着一份文件，眉头微蹙。
“报告……”艾卡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还有些许不安。
梅瑞狄斯抬起头，目光如刀般扫过来，却没有昨日那般严厉，反而多了几分沉稳的冷静。
“进来吧。”她合上文件，语气平稳，“艾卡，你知道你这次错在哪儿吗？”
艾卡低头，把悔过书递上去，点了点头：“我们不该擅自进行对抗训练，尤其是没有通知组织的情况下。”
“不是‘我们’，是你听明的安排。”梅瑞狄斯语气略沉，“明有自己的目的和冲动，你不是她，你是艾卡。你要学会自己判断。”
艾卡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就是觉得可以试试看嘛，令的实力我们都没怎么真正交手过，就想……看看能不能配合着突破一下。”
梅瑞狄斯沉默片刻，然后问道：“那你说，你和明之间的配合，怎么样？”
艾卡愣了一下，思索着说：“挺默契的吧……她一动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我也能跟上她的节奏。但是……有时候她太冲动了，我就得补她的空档。”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自己跟不上呢？”梅瑞狄斯问。
艾卡一怔，随即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小声说：“那……我就得更快，或者更准。”
梅瑞狄斯轻轻一笑，语气缓和了些：“你有战斗的本能，也有不俗的反应力，但你还不够成熟。你得学会不只是跟着别人走，而是要成为能带别人走的人。”
艾卡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一丝认真。
“回去吧，好好想想你和明的关系、你们的战斗方式。下次任务前，我要看到你自己的作战计划。”梅瑞狄斯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你不是小孩子了，艾卡。”
艾卡郑重地敬了个礼：“是，老大！”
梅瑞狄斯看了看时间，又补充了一句：“明已经出发了，今天去的是普雷顿城北部的贫民区，那边的重建工作需要人手。你也别在这儿耽搁太久，尽快过去汇合。”
“是！”艾卡应声，转身准备离开。
“艾卡。”梅瑞狄斯忽然又叫住她，语气温和了些，“别老想着证明自己，也别老跟着明的节奏走。有时候，慢一点，反而能走得更远。”
艾卡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白啦，老大！”
走出基地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脸上。她抬头望着天空，心中仿佛多了一点方向。
她整理了下装备，迈步朝普雷顿城的方向奔去。
艾卡离开基地，为了省事直接点燃日珥明火进行弦化飘飞，身影逐渐接近普雷顿城的城区。阳光从高塔般的风力发电站之间洒落，照亮了这座城市的复杂面貌。
“普雷顿啊……”她望着前方，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普雷顿城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整体，而是被无形的规则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富人区与穷人区。富人区位于城市南侧，由欧泊组织掌控，街道整洁、建筑高大，天空中漂浮着私人飞行器，阳光洒在玻璃幕墙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里是科技与权力的中心，是秩序与冷漠的象征。
而她的家——“回忆餐厅”，就坐落在两者之间，靠近柯西街区。柯西街区是整个城市最复杂的区域，它既是交通枢纽，也是资源争夺的前线。柯西火车站每天吞吐着大量的物资，一部分流向富人区的高墙之内，另一部分则由剪刀手组织设法送往北区贫民区。欧泊经常在这里设卡拦截，剪刀手则用各种方式绕过封锁，双方的摩擦从未停止。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和明曾躲在柯西车站的废墟中，看着剪刀手的运输队与欧泊的巡逻队对峙。那种紧张的氛围，那种随时可能爆发的冲突，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城市之下，还有另一个城市”。
正当她边飞边想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刺耳的手机铃声。——
“谁啊？！”艾卡赶忙落地，手忙脚乱地掏出口袋里的通讯器，一看是明打来的，顿时心里一紧。
“喂？明？”
“艾——卡——！”电话那头明的大嗓门几乎要把她的耳朵震聋，“你人现在在哪儿？说好今天一大早就来帮忙重建任务，我都等了一整个早上！”
艾卡赶紧把通讯器拿得远远的，眉头一皱：“哎哟喂……你轻点叫啊！我刚从基地回来，老大刚训完我，我这不是正往你那边赶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语气变了个频道似的，带着点得意：“哦——基地啊？训得狠不狠？有没有写悔过书？”
“……写了。”艾卡一脸无奈，“你现在满意了吧？”
“满意了满意了！”明的声音瞬间欢快起来，“那你赶紧的，我肚子都饿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自己开干了！”
“好好好，我给你带点吃的过去。”艾卡叹口气，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你别乱动任务物资，等我。”
“成交！”明果断挂掉了电话。
艾卡看着黑掉的屏幕，轻轻一笑，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返回普雷顿，她继续沿着富人区向前走，穿过柯西街区时，看到几个穿着破旧防护服的孩子在铁轨边玩耍，不远处几个剪刀手成员正在检查一辆刚刚卸货的运输车。空气中混杂着机油、尘土和食物的香气，仿佛这座城市的味道，也分成了两半。
“北区……”她抬头看向远处，那是一片低矮、斑驳、布满修补痕迹的建筑群，像是城市遗忘的伤疤。但也是她和明要前往的地方——贫民区重建任务的起点。
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座城市正在悄然改变。也许，不只是因为贫富的对立，也不只是因为剪刀手与欧泊的冲突……
“管它呢，赶紧找明姐会合去了！”艾卡的身影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