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珐格兰斯在纽特朗准备的同一时间——
普雷顿城 欧泊普雷顿分部基地 · 医疗区外 · 监控室
监控室内,数十块屏幕在幽暗中泛着冷光,像一片沉没海底的数据残骸,映照出唯一的活人身影——拉薇。
她没有穿现役作战服,也没有披上剪刀手那件象征反抗意志的灰斗篷。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早已被注销编号的旧日制服:纽特朗欧泊总部特勤组标准制服 —— 主色调为纯净的雪白,肩线与袖口镶嵌着淡蓝条纹搭配胸前黑色的领带,腰间束以银扣窄带,下搭高腰短裤,腿覆过膝长筒高跟靴,步伐未动,气场已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露背设计—— 背部大面积裸露,仅由一条从颈后垂下的宽幅流苏披风遮掩,随呼吸微微晃动,若隐若现地展露她光滑的脊线与肩胛骨的轮廓。蓝色的长发如瀑般垂落,与制服的蓝白相映,宛如冰原上独自伫立的霜影。这曾是她在欧泊被称为“冰美人”的标志装扮。 也是她例行7次记忆重洗,最终逃离欧泊那天所穿的衣着。如今,肩章已被摘除。 那个代表着效忠与编号的金属徽记,静静躺在她的战术包深处,未被销毁,也未佩戴——就像她对欧泊的态度:痛恨其作为,却无法抹去那段岁月的重量。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跳动,调取着病房内的生命体征数据流: 心率、脑波频率、瞳孔反应指数、神经接驳稳定性……每一项都在缓慢回升,却仍处于临界边缘。“唤醒协议完成。”系统提示音响起,“记忆回溯路径稳定率:89.7%。建议继续观察24小时。”拉薇轻轻点头,仿佛信能听见。她的目光从主控屏移开,落在右下角那个不起眼的小窗口上—— 病房内部的实时影像。画面里,信静静地躺着,满头的白发在面部线条下看起来整个人比从前更冷峻了些,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反复打磨过。呼吸平稳,但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沉重的负荷感,仿佛肺叶间还残留着轮回程序的电流余震。她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一滴水珠毫无预兆地砸落在操作台边缘,洇开一小片模糊的痕迹。她迅速抬手抹去眼角,动作干脆得近乎粗暴。 可那双眼睛,却没有收回。她在等什么? 等他醒来?等他说第一句话?还是等他认出自己?都不是。
她只是无法忘记那一段在欧泊任职时期,对信那若有若无的爱慕。
突然,主屏闪烁红光——“患者意识活动增强,预计苏醒时间:3分钟内。”拉薇深吸一口气,关闭所有非必要监控通道,只留下音频监听和病房主摄像。 她摘下手套,将掌心贴在冰冷的玻璃墙上,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一层之外的现实。拉薇缓缓地推开了信的房门。
意识像沉船打捞。
先是声音—— 滴……滴……滴…… 医疗舱的生命监测节律,稳定得近乎催眠。
然后是痛—— 胸口左侧,机械心脏的接口处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抽搐,像是有电流在啃噬神经末梢。
最后,是气味。 消毒剂混着金属冷却液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雪松香。那个味道……他记得。
信睫毛颤动,眼皮沉重如铅。 视野模糊地聚焦了三次,才看清头顶的白色顶灯,以及…… 站在窗边的那个背影。此时拉薇散开的蓝发被束成高马尾,自然垂落在制服的披风之上,发尾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她正怔怔地注视着信那张有些惨白却令自己着迷的面庞。
“拉……薇?”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拉薇不语,只是轻轻地咬住自己的薄唇,却掩盖不住逐渐变红的眼圈。高跟鞋的步伐在无菌地板上轻轻踏出,缓缓走到床边。“醒了?”她说,语气平淡,像是查房的医生。可她的手,却在靠近他输液管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快得几乎察觉不到。“嗯。”他想撑起身子,却被胸口的痛意逼了回去。“别动。”她按住他肩膀,力道不重,但不容抗拒。“你的机械心脏受损37%,神经耦合器有两处断裂,这段时间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代价就是再躺三个月。”他扯了下嘴角:“三个月?等不了那么久。”“令已经走了。”她忽然说。他的眼神骤然收紧:“我哥…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拉薇声若蚊蝇,她当然知道令只是不愿在这个时候来到自己弟弟的身前。她也清楚,是令希望充当他和信的中间人,在这个时间点稳住信的情绪。
信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哥...你到底有什么非要躲着我的...”信在心底默默地纳罕。
病房陷入沉默。窗外是普雷顿基地的黄昏,橙红的光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近得几乎重叠。拉薇转身去倒水,动作利落,仿佛刚才那句“令已经走了”只是例行汇报。 可当她递来水杯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掌心——那一瞬,他们都停住了。
“拉薇教官,渴了吗,来喝点水吧!”那是信还作为一名欧泊新人时,两个人在训练场结束训练后,信那充满阳光的声音,深深地扣动了拉薇那悸动的心房,可惜的是,一切已经变了。
“你……加入剪刀手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冷了些。
“是。”她没回避,“我不再为欧泊工作了。”“为什么?”
她抬眼看他,目光如刃:“信,那天在西部高地,那熟悉的枪声和你的身影——”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度。 “我才知道,我忘不了你。而且如果你死了,我会后悔一辈子。”信怔住,他的手指缓缓蜷起,压住胸口的痛——
分不清是机械故障,还是心跳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