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拉率先走了进来。
她脚步很稳,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左侧病床——那里躺着芙拉薇娅,安静 苍白 呼吸浅得几乎不可察。
但那张脸…
“原来是她..”玛拉邪魅一笑声音极轻,却让空气骤然紧绷,“这不是当初在纽特朗和北部矿区被我打得七零八落的那个……蝴蝶小姐吗?”
心夏猛地一震,下意识看向梅瑞狄斯。
两人对视一眼,眉心同时微蹙。
“坏了...玛拉不会是被曾经的记忆勾起杀心了吧...”心夏内心忐忑的嘀咕着。
玛拉没有动,只是静静凝视着芙拉薇娅的脸。
她的眼中没有仇恨,也没有快意,只有一种近乎解剖学般的审视——仿佛在确认一件旧器械是否还能使用。
玛拉找来一把凳子坐在芙拉薇娅床前,用“把脉”的方式将精神领域展开,感受着芙拉薇娅身体中弦分子的运动。
“毒素深度嵌合。”她低声说,语气已切换至专业模式,“她身体里面的弦分子水平...还是停留在质子和中子的范围间,受损部分有点多而且存在非自然修复痕迹……这不该活下来的。”
心夏咬唇:“但她活下来了。而且我们救回来了。”
“我知道。”玛拉凛然回头瞥向心夏的眉心,冷冷开口。“不用你来给我重复那些以前的事情。”
“我....可恶...”心夏气鼓鼓地嘟着嘴,却无处发泄。
把脉结束,玛拉将手掌虚悬于芙拉薇娅胸口上方十厘米处,掌心释放出极细微的量子探针波列。瞬间,空气中浮现出复杂的立体结构——那是芙拉薇娅体内正在运转的弦分子网络。
灰蓝色的光丝交织成网,而在其中,一团漆黑如墨的物质正缓慢搏动,如同寄生心脏。
“常规净化会摧毁宿主。”玛拉闭上眼,意识顺着探针潜入,“我需要进入她的弦域深层。”
“可以,按照你的方法来操作,我相信你。”梅瑞狄斯见玛拉坚毅的眼神,没有多言。
深吸一口气,玛拉双手结印,将食指和中指四指聚于眉心。一道细小裂纹状光痕浮现而出——那是她开启高阶意识投射的标志。
黑暗。
无边的弦之深渊。
玛拉的意识体化作一道银灰色流光,在断裂与重组的弦丝间穿行。她很快找到了目标区域——毒素聚集的核心地带。
“呵...一堆低劣的质子分子,不值一提...”
那些黑色晶体仿佛感知到她的存在,竟主动退避、聚拢,像是臣民迎接君王。
“把你们的灵魂交给我保管好了。”玛拉在意识中右手一挥,神似“夺魂灵手”的一张青灰色大网将这些最弱等的弦分子尽数吸收。
“这个力量...不对,跟在监控室分析的那股中子毒素的成份相比,太弱了。”玛拉操控意识向毒素核心区域不断推进,却发现有一片
裂痕遍布、结构残破,但却被某种极其精密的力量强行缝合、加固,异常坚韧的“伤疤”包裹在着毒素中心区的外层。
而在这伤疤的每一道裂缝中,都藏着最顽固的毒素孢子。
玛拉仔细感受着伤疤中的能量变化——
“卡丘身复原?”
而且这伤疤底层的能量残留…是她自己的。
“这是谁做的“好事?真是服了...整半天,意思让我给自己清理屁股?!“不是询问,是审判般的宣判。
她终于明白——眼前的芙拉薇娅,二次在自己手中被打成重伤,弦序列几乎崩解殆尽。可有人用卡丘身复原这带有风险的医术,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并以新生弦序列重塑其存在基础。
而如今,毒素就寄生在这片由玛拉亲手造成的创伤之中,若强行净化,等于撕开旧伤,可能直接引发连锁崩解。
玛拉猛地抽回意识,再睁眼时,满目冰冷的色彩。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玛拉声音低哑,目光扫向心夏。
心夏心跳骤停。她以为接下来是质问、是责难。“是我做的复原手术!当时她在北部矿区被你打成重伤,身上的弦序列已经崩解到无法逆转的地步…我们不可能见死不救!”
心夏的情绪有些激动,梅瑞狄斯一只手掌轻轻按上她肩头。“保持冷静,只是单纯的询问而已。”
“直接说方案吧,芙拉薇娅现在的毒素能解到哪一步?”梅瑞狄斯看向玛拉,语气温和却不容回避,病房陷入短暂沉默。
玛拉低下眼眸,指节轻叩床沿,发出规律的三连响,片刻后。
“有个立马根除的办法,但风险很高。”
“我可以用意识将被毒素感染的部分弦分子牵引抽出,但在脱离宿主的瞬间,必须立刻破坏其结构稳定性,否则它会反弹并加速向内侵蚀...让明上楼来吧,她的那个“破甲电球”就是一把很好的利剑,我会指引她在释放电球的瞬间完成剥离——那一刹那的高频震荡,足以瓦解毒素聚合态。”
话音落下,病房温度仿佛降了几度。
心夏猛地跨前一步,挡在病床与玛拉之间,双手张开如同筑起一道屏障。
“不行!我不同意!”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寂静的病房里激起回响,“破甲电球——你知道那东西一旦失控会怎样吗?这里不是训练场,是医疗室!不光芙拉薇娅,珐格兰斯也躺在这里,我不会允许你拿我的两名同事的性命在这里开玩笑的!”
她死死盯着玛拉,眼神里翻涌着愤怒与怀疑:“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救她?这只是你报复欧泊的方式?公报私仇,趁机把我们都卷进一场‘意外’里?”
空气骤然凝固。
梅瑞狄斯眉头微蹙,欲开口调解,却被玛拉一声轻笑截断。
她斜倚床沿,指尖轻轻敲击金属栏杆,发出冷而规律的三连响。
“哦?”她抬眼,眸光如冰刃般刺向心夏,“所以说,你现在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方法吗?还是你以为,凭你那点残缺的复原术知识,就能判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了!我想想...博士,这小妮子给床上这位小姐做手术的时候,不会你当时也在北部矿区附近吧?”
她缓缓站直身体,气势如压境乌云。
“不要无意义地否定别人。”玛拉语气平静得可怕,“试着去学习,好吗?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在这里陪你过家家的。”
她顿了顿,目光又变得有些轻蔑,最终落在心夏脸上。
“退一万步说——”她低声,却字字清晰,“我是看在博士的面子上,才考虑伸出援手救治欧泊的人。别忘了,香奈美还在楼下IcU,她还生死未卜。”
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如果香奈美出什么事,我绝对言出法随——不介意再来一次针对普雷顿的灾难性事件。你觉得呢,心夏医生?你要赌这个代价吗?”
心夏浑身一震,脸色瞬间煞白。
她当然记得纽特朗和普雷顿两次晶状异形事件时的画面:铺天盖地的异形怪兽如潮水般蜂拥而至,玛拉如同死神般穿梭在其中指引着异形们肆虐两座城市。
而现在,她们站在同一个房间里——玛拉身上的气息依旧冷静、强大、游走在秩序边缘,且从不忌惮毁灭。
梅瑞狄斯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稳:“够了,玛拉。威胁解决不了信任问题。”
“那就别浪费我的时间。”玛拉冷冷回应,“方案我已经给出。接受,或者拒绝——你们没有第三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