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首都机场的另一片专属停机坪上,一架通体漆黑、线条凌厉如夜行猛禽的庞巴迪Global Express xRS私人飞机,正悄无声息地滑入泊位。与周遭那些彰显财富的纯白或银色私人飞机截然不同,这架飞机的黑色涂层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神秘。
飞机引擎的嗡鸣尚未完全停歇,舱门便已被急促地向内打开。地面工作人员刚刚将贵宾旋梯车驶近,一道高挑窈窕的黑色身影已然出现在舱门口。更让所有人瞳孔骤缩的是,这位乘客完全没有等待旋梯的意思,竟是直接纵身一跃,舱门离地高度超过两米。
而她,穿着一双锋利如凶器般的三寸高跟鞋。
足尖轻盈点地,膝弯微曲,动作流畅得如同猎豹扑击前的蓄力,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她右手随意拎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大号LV旅行袋,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次惊险跳跃,而是迈下寻常的一级台阶。晨曦的微光勾勒出她绝美的侧脸轮廓和玲珑有致的身段,但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中,却只有一片拒人千里的清冷与疏离。
酒德麻衣仰起头,随手摘掉固定长发的水晶发卡,任由如瀑的青丝披散下来,舒展了一下因长途飞行而略显僵硬的肩颈,几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猫科动物般的优雅与力量感。没有理会周围惊愕的目光,她像一道融入光线的黑色流光,几步便已闪入旁边早已准备就绪、空无一人的外交通道,身影瞬息消失。
就在路明非与唐森交流、芬格尔围着卡米拉献殷勤、楚子航低头专注于笔记本电脑的同时,无人察觉这道黑色魅影的掠过。
加长的悍马越野车如同一头沉默的黑色巨兽,静候在贵宾通道之外。一名身着黑色西装、气息精悍的司机兼保镖早已肃立车旁,见到酒德麻衣的身影,立刻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
麻衣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起飞的黑色雨燕,轻盈地跃入宽敞的车厢。
车门在她身后无声闭合,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车后厢是绝对私密的领域,与驾驶座完全隔离。内部装饰极尽奢华,真皮包裹的内壁,脚下是柔软厚实的手工地毯。最显眼的,莫过于对面壁上嵌入的一面42英寸液晶屏幕,此刻正无声地滚动着复杂的股市K线图和数据。
一个女孩蜷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她戴着略显古板的黑色胶框眼镜,栗子色的长发柔顺地垂下,遮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专注抿着的嘴唇。她身上穿着印有轻松熊图案的宽松棉质家居服,与这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双手正飞快地在膝盖上的超薄笔记本电脑上操作着,屏幕上赫然是某个跨国风能企业的并购案界面。
酒德麻衣随手将沉重的LV旅行袋扔在角落空位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径直走到沙发前,俯下身,毫不客气地伸出两根纤长手指,捏住了居家女孩那带着婴儿肥的白皙脸颊,轻轻扯了扯。
“嗨,薯片妞,看来你在北京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啊?”麻衣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慵懒。
被称作“薯片妞”的女孩——苏恩曦——吃痛地“唔”了一声,下意识地想躲闪,但动作远不如麻衣迅捷,没能逃过这“魔爪”。
麻衣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摔进旁边的另一张沙发里,长长舒了口气,仿佛要将旅途的疲惫全部吐出。
“保养得不错嘛,这小脸嫩滑得能掐出水来。”她挑剔的目光扫过苏恩曦那一身居家服,“就是这衣品……几年如一日的老气横秋,白瞎了这张好脸蛋。”
苏恩曦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没好气地反驳:“我跟你这行走的时尚大片比不了行了吧?我这是居家办公风,舒适,懂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随时准备去走秀或者砍人?”
麻衣刚舒服了没几秒,一听这话,眉毛立刻竖了起来,。
“靠!老娘我扛着两把武士刀,踩着这三寸高的刑具走南闯北,累得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你和三无妞倒好,躲在后面享清福!做面膜!玩居家?!”她指着苏恩曦的轻松熊睡衣,又指了指屏幕上那数亿美元的交易,“还居家美少女通过电话遥控买下5亿美元的风能企业?!这画风能不能统一一下!”
苏恩曦深知麻衣的脾气,见她真要炸毛,立刻切换成顺毛模式,放下电脑,拿起旁边小冰箱里的一瓶冰镇矿泉水递过去:“好了好了,长腿大小姐,知道你最辛苦,带孩子不容易,这次全球‘巡演’任务重、时间紧,压根没休过假。消消气,喝口水。”
麻衣接过水瓶,拧开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似乎稍稍压下了她的火气。
苏恩曦见她情绪稍缓,这才切入正题:“传给你的资料,看过了吧?”
“看了。”麻衣放下水瓶,眼神恢复了冷静与锐利,“那家伙可真会玩,一手消息泄露,直接把全世界的混血种都当猴耍,弄出这么一场荒唐的‘嘉年华’。”
“重点不是这个。”苏恩曦的表情严肃起来,手指在笔记本电脑触摸板上滑动,调出另一份加密档案,“重点是,这趟航班,或者说,现在涌入北京的三千多名混血种里,有三个人——芬格尔·冯·弗林斯,楚子航,和路明非。”
“路明非?”麻衣坐直了身体,秀眉微蹙,“老板下命令了吗?”
“三个小时前,我收到了老板的加密邮件,立刻给你打了电话。”苏恩曦压低声音,仿佛那个神秘的“老板”无处不在,“老板的原话是:在这场混乱中,最终必须是路明非亲手杀死龙王。”
“又来了……”麻衣忍不住抬手扶住光洁的额头,满脸的无奈,“老板他老人家到底是脱线还是睿智?每次都给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几千个虎视眈眈的混血种里,精准确保让那个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小子完成最后一击?这难度系数堪比在菜市场里指定一只蚂蚁踩死一头大象!”
她还想继续吐槽这离谱的指令,却被苏恩曦抬手打断。
“别急着吐槽老板的逻辑,我们只管执行。”苏恩曦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且,老板在这条命令之后,还补了一句。”
麻衣愣了一下:“什么命令能比让路明非亲手干掉龙王还不重要?”
苏恩曦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复述老板邮件里那令人费解的后半句:
“他说,‘有个客人来了。’”
车厢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只有液晶屏幕上股市数据无声滚动的微光,映照着酒德麻衣骤然变得凝重起来的眼神。
“客人?”她轻声重复,红唇抿成一条锐利的线。
这简单的三个字,在此刻的背景下,却比“龙王苏醒”和“混血种嘉年华”更让她感到一种莫测的不安。老板口中的“客人”,绝不会是带着善意前来观光的普通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