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弥点头:“是张师傅和李师傅的手艺好。”
王将军看了看那五柄精钢刀,又看了看刘弥,眼神彻底变了。
那里面没有了过去的轻视,多了几分敬畏,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大王要是知道了,定会高兴的。”王将军说道。
刘弥笑了笑,没说话。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有了精钢,就能造更好的农具,开垦更多的土地;有了精钢,就能造更锋利的兵器,守护这片土地。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城墙,仿佛能看到不久后,那些干瘪的土地上长出饱满的稻穗,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脸上露出笑容,那些破旧的兵器被换成崭新的精钢刀枪。
风吹过校场,扬起刘弥的衣袍。
他握紧了手里的精钢刀,刀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踏实而温暖。
熔炉已开,新生将至。
属于他的汉末,才刚刚拉开序幕。
睢阳的盛夏,像是被扔进了熔炉的铁块,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刘弥赤着膊,古铜色的脊梁上汗珠滚滚,砸在脚下灼热的土地上,瞬间便蒸腾起一缕白烟。
不远处的土高炉正喷吐着橘红色的火焰,轰鸣声响彻田野,与蝉鸣交织成一曲盛夏的狂想曲。
“东家,该添料了!”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吆喝着,将沉重的铁矿石抬到炉边。
他们黝黑的脸上满是敬畏,看着那个既能玩转烈火,又能侍弄庄稼的年轻人。
刘弥抹了把脸上的汗,露出一口白牙:“加慢点,火候还没到。”
他转身看向高炉旁的几亩田地,眼里漾起笑意。
那片被铁水余热烘得格外肥沃的土地上,玉米苗已经蹿到半人高,宽大的叶片在热风里舒展;红薯藤蔓爬得满地都是,紫绿色的茎秆下藏着饱满的希望;土豆的叶片虽不起眼,却透着健康的油绿。
唯有田埂那头的水稻,稀稀拉拉地立在水田里,叶子打着卷,蔫头耷脑的,与周围的生机勃勃格格不入。
“这稻子是怎么了?”
刘弥蹲在田埂上,手指拂过稻叶。
前几日一场急雨,带着上游的泥沙漫过稻田,倒是没淹着,却让稻苗像是生了场大病。
他叹了口气,起身往盐场走去——比起难伺候的水稻,粗盐提纯的事更让他挂心。
盐场在离高炉不远的低洼处,几个陶缸整齐地排列着,里面盛着浑浊的卤水。
刘弥小心翼翼地往其中一个陶缸里撒入晒干的草木灰,浑浊的卤水开始慢慢沉淀。
这是他琢磨了半个月的法子,用草木灰吸附杂质,再用多层麻布过滤,最后用文火慢慢熬煮。
当第一捧雪白的细盐从陶盘中捧起时,连一直守在旁边的老盐工都惊得说不出话。
那盐粒细得像雪,尝一口,只有纯粹的咸,再无半分苦涩。
刘弥把细盐装进陶罐,封好口,转身便往梁王府去。
梁王府的书房里,檀香袅袅。梁王刘成把玩着一把铁剑,剑身泛着暗沉的光,那是府里最好的铁匠打的。
听到刘弥进来,他眼皮都没抬:“又有什么事?”
“爹,您看这个。”
刘弥将陶罐放在桌上。
刘成瞥了一眼,打开陶罐,顿时被里面的雪白晃了眼。他捻起一点尝了尝,猛地抬头:
“这是……盐?”
“是从粗盐里提纯的细盐。”
刘弥又拿出一块刚打好的铁板,“还有这个,用新法子炼的铁,您试试。”
刘成抽出桌上的匕首,猛地砍在铁板上。
火星四溅,铁板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匕首却卷了刃。
他瞳孔骤缩,盯着刘弥的眼神变了:“你这铁,是怎么炼的?”
“火候到了,自然就成了。”
刘弥笑了笑,“就像种庄稼,得等时节,还得懂性子。”
刘成沉默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好一个刘弥!本王不管你是炼钢铁还是种庄稼,只要能出好东西,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人手、物料,尽管开口!”他看着那雪白的细盐和坚韧的铁板,心里已经盘算开了——这两样东西,能让梁王府的腰杆挺得更直。
几日后,梁王府出售了数柄祖传的宝剑,获得些金银,梁王府将获得的金银珠宝通上贡予大汉天子—刘宏。
之后梁王府放出的消息,梁王府神兵将公开售卖,像一块巨石投入睢阳的湖面,激起千层浪——“神兵出世,三月后公开售卖,价高者得。”
消息一出,睢阳城里的铁铺老板们都坐不住了。
尤其是城西的王记铁铺,老板王奎是睢阳有名的铁匠,打了三十年铁,从没听说过哪个愣头青敢自称“神兵”。
他带着两个徒弟,扛着铺里最好的一把钢刀,直奔梁王府外的校场——那里竖着块木牌,写着“神兵在此,欢迎挑战”。
校场上,刘弥亲手打的一把铁剑被挂在架子上,剑身乌黑,看着平平无奇。
王奎冷笑一声,挥刀便砍。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众人定睛看去,王记铁铺的钢刀断成两截,那把黑剑却纹丝不动。
“不可能!”
王奎脸都白了。
接下来的几日,睢阳城里有名有姓的铁铺老板几乎都来了,结果无一例外——他们最得意的兵器,碰到梁王府的“神兵”,不是断成两截,就是卷刃崩口。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出睢阳城,往豫兖二州、司隶一带传去。
有人说,梁王府得了异人相助,能炼出削铁如泥的神钢;
有人说,那细盐和神兵都是仙家手段,刘弥是天上贬下来的星宿;
更有人揣着金银,提前赶到睢阳,就为了三个月后能抢一把“神兵”。
盛夏的热风还在吹,土高炉的火焰依旧熊熊。
刘弥站在田埂上,看着那片长势喜人的玉米、红薯和土豆,又看了看蔫蔫的水稻,忽然笑了。
他转身往高炉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仿佛能撑得起整个盛夏的重量。
三个月后,那把在挑战中断了无数兵器的黑剑,会拍出怎样的天价?
没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看这场由钢铁、细盐和盛夏热风掀起的狂潮,会如何席卷天下。
而此刻的刘弥,心里想的却是——得赶紧找些耐旱的稻种,总不能让这几亩水田空着。
毕竟,比起神兵利器,能填饱肚子的粮食,才是最实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