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弥有条不紊地收拾广宗这个烂摊子,将黄巾军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彻底洗白张白骑等降将身份的时候,远在南方的战场,也传来了捷报。
朱儁、皇甫嵩两位老将,在经历了数月苦战之后,终于彻底平定了南阳的黄巾主力。
在他们麾下,一个骑都尉曹操和一个佐军司马孙坚,更是屡立奇功,锋芒毕露。
尤其是曹操,其“设奇伏,昼夜会战”的战术,以及孙坚身先士卒、勇冠三军的悍勇,都让这场胜利的成色十足。
然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汉灵帝刘宏的旨意便如雪片般飞抵了他们的帅帐。
圣旨言辞急切,命令朱儁、皇甫嵩不得休整,即刻率军北上,转战兖州,平定那里的黄巾叛乱。
连年征战,府库空虚,朝廷已经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而在刘弥这边,一件意想不到的收获,正悄然发生。
荀彧在处理从黄巾军中解救出来的俘虏时,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此人虽身着囚服,浑身污垢,但眼神清澈,气度沉静,面对刀斧手的呵斥,不卑不亢,仿佛胸有丘壑。
荀彧心下好奇,便上前与之攀谈,只聊了数句,便惊为天人。
此人名叫李历,对天下大势、兵法谋略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言语之间,尽显不凡。
荀彧不敢怠慢,立刻将他安置下来,亲自为其更衣沐浴,然后带到了刘弥的帐外,等候刘弥回来处理。
刘弥此时正从广宗城返回大营。他将张宁交予了侍妾邹氏,让她好生看管,一则安抚,二则也算有个伴。
把张宁交给邹氏,是最好的选择。
邹氏心善,二人年纪相当。
能给予她失去的温情,这比任何监视都有效。
一个被感化的棋子,远比一个被囚禁的棋子更有用。
那四名黄巾降将,则暂时划归到黄忠麾下,黄忠为人忠勇,不擅权谋,由他看管,既能震慑住这四人,又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一举两得。
他刚一进大营,便有亲兵来报,说荀彧有要事相商。
刘弥略感诧异,文若向来沉稳,若非要事,不会如此急切。
他径直走向荀彧的营帐,一进门,便看到一人身姿挺拔地站在荀彧一侧。
“文若,此人何也?”
刘弥开口问道,目光却已在那人身上打量了数个来回。
荀彧面带喜色,拱手道:“殿下,此人名为李历,乃臣于黄巾俘虏中所发现的人才。
臣与之深谈,发现其才堪大用,故而引荐给殿下。”
李历?
刘弥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下,前世的历史中,似乎并无这号人物的记载。
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却可能是我手中的一块宝。
无名之辈,才更容易掌控,也更容易创造奇迹。
荀彧的识人之能,我信得过。
他心中虽已定下,但表面功夫却要做足,这是身为上位者的必修课。
刘弥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文若既如此看重,想必是位大才。
只是,我军中职位皆有定数,且此人出身黄巾,骤加重用,恐难服众。”
先敲打一下,让他知道这官爵不是白来的,是我刘弥的恩赐。
也让文若知道,我虽信他,但军中之事,最终还得我说了算。
他看到李历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而荀彧正要开口辩解,刘弥却话锋一转:
“不过,人才难得,破格录用,方能彰显我军求贤若渴之心。
这样吧,李历,本王暂任命你为行军司马,留在文若帐下,参赞军务。
至于日后能否更上一层楼,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一个司马,不高不低,正好。
既给了文若面子,也给了李历机会,更将他牢牢地绑在了文若的战车上,便于我观察和掌控。
“谢殿下知遇之恩!”
李历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深深一揖。
处理完这件事,刘弥不敢耽搁。
他已经从探马那里得知,董胖子在下曲阳首战告败,被张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而那个刘大耳,也带着他的两个兄弟,投奔董卓去了。
刘大耳去投董卓?
倒也符合他颠沛流离、寻找靠山的处境。
只是他关羽、张飞之勇,加上董卓的西凉铁骑,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张宝恐怕难以抵挡。
不行!
我的计划不能被打乱!
刘弥心中焦急,他原本的计划是坐山观虎斗,等董卓和张宝两败俱伤后,他再去摘桃子。
现在刘大耳的加入,让这个计划出现了变数。
董卓有勇无谋,李儒虽有智计却格局太小,刘大耳野心勃勃,关羽张飞更是万人敌。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化学反应难以预料。
我不能再等了,必须亲自下场,把水搅得更浑,把鱼网撒得更广!
三日后,刘弥完成了整军备粮,亲率本部人马,并整合了原北部中郎将卢植麾下的公孙瓒、冯芳、夏侯博、淳于琼等部,浩浩荡荡地开拔,北上讨伐张宝。
而在他离开之后,帅帐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邹氏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但依旧沉默寡言、眉宇间带着一丝哀愁的小女孩,心中充满了怜爱。
她拉着张宁的手,柔声问道:“宁姐姐,你……还好吗?
在城里,受了不少苦吧?”
张宁低着头,小声应道:“多谢姐姐关心,我……我没事。”
邹氏叹了口气,又好奇地问道:“我听世子说,你父亲……他……他真有那么大的神通,能让那么多人追随他吗?”
张宁的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看着邹氏真诚而好奇的眼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父亲在她心中是神明,是信仰,可如今,神明已死,信仰崩塌。
她能说什么?
说父亲是为了拯救苍生?
可最终却带来了更大的战乱。
说父亲是天命所归?
可他却败给了刘弥。
就在张宁沉默不语的时候,刘弥恰好从帐外经过,听到了邹氏的问话。
他心中一紧,糟了,邹氏心慈,最容易被这种故事打动。
万一她对张宁产生同情甚至认同,那我这张牌就不好打了。
张宁的信仰,是我摧毁的,也只能由我来重建,或者说,由我来扭曲成我想要的样子。
他立刻走了进去,打断了这场可能会变得尴尬的对话。
“绣娘,宁儿一路奔波,累了,让她早些歇息吧。”
刘弥笑着对邹氏说道,然后又对张宁使了个眼色,“宁儿,先下去休息,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帐外的亲兵说。”
张宁如蒙大赦,连忙行了一礼,快步退了出去。
邹氏看着儿子的背影,有些嗔怪道:“你这人,我不过是多问几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刘弥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敷衍道:“你有所不知,这孩子心思重,刚经历了家破人亡,我们还是别去触碰她的伤心事了。”
是啊,不能触碰,因为她心里的伤口,是我亲手划下的。
我要做的,不是包扎它,而是在上面种下一颗属于我的种子。
他嘴上应付着邹氏,心中却在冷冷地盘算:张宁,你是我手中最特殊的一枚棋子。
你的身份,你的秘密,你的仇恨,都是我可以利用的武器。
好好休息吧,从明天起,你要学的,是如何在这个新的世界里,为我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