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问问题?!”
愈史郎的怒吼几乎要刺破耳膜。他眼睁睁看着士郎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无视了正在浴血奋战的同伴,反而跑去和珠世闲聊,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这个男人,从出现开始就莫名其妙,现在更是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珠世也同样感到了诧异。
但她的视线触及士郎的脸庞时,心头却微微一震。
那张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平静的表象之下,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她抬起手,轻轻按住了即将暴走的愈史郎,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即,她转向士郎,郑重地点了点头。
“士郎先生,请问。”
周遭,手鞠球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此起彼伏,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屋子剧烈摇晃,木屑和灰尘簌簌落下。炭治郎和香奈乎的身影在球影间狼狈穿梭,每一次躲闪都惊心动魄,险象环生。
然而,这一切的混乱似乎都无法侵入士郎身周三尺之地。
他仿佛站在风暴的中心,周身自成一个宁静的世界。他的目光清澈,锐利得没有一丝杂质,直直地刺入珠世的眼底。
“我想确认一个问题。”
士郎的声音很平稳。
“鬼舞辻无惨,他活了上千年,最渴望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珠世的思绪瞬间凝固了。
她完全没料到,在炭治郎他们随时可能丧命的此刻,士郎会问出这样一个看似与眼下战局毫无关联的、宏大到近乎虚无的问题。
但她的大脑还是在瞬间给出了答案。
“是‘青色彼岸花’,这能让他彻底克服阳光。”
“青色彼岸花只是手段,克服阳光才是他最终的目的,对吗?”
士郎的追问精准而致命,像一把手术刀,剖开了问题的核心。
“……可以这么说。”
珠世颔首,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憎恨与悲凉。
“对他而言,阳光是唯一能从根本上将他抹杀的存在,是他自诩为‘完美生物’的唯一缺陷。千年来,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疯狂寻找那虚无缥缈的青色彼岸花,还是不计后果地增加鬼的数量,其根本目的,都是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成为真正意义上永恒不灭的存在。”
“很好。”
士郎的嘴角,极其缓慢地,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一个冰冷的,带着某种疯狂预兆的弧度。
“那么……”
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如果……现在出现了一个‘鬼’。”
这两个字一出口,珠世的瞳孔便猛地收缩。
“这个‘鬼’,不需要依靠吞食人类来维持生命和力量。”
“他的实力,强大到能够轻易抹杀无惨引以为傲的下属。”
士郎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珠世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脏之上。
“最关键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
“这个‘鬼’,已经成功克服了阳光,可以像人类一样,自由地行走在日光之下。”
“你说,当鬼舞辻无惨知道了这个‘鬼’的存在后……”
“他会怎么做?”
轰——!
珠世的脑海里,仿佛有惊雷炸开。
她的呼吸,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夺走,胸口传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
她那双看尽了数百年风霜的美丽眼眸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死死地盯着士郎,身体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微微颤抖,仿佛要将眼前这个男人的灵魂都看穿。
一个……克服了阳光的鬼?
这是什么概念?
这根本不是概念,这是神话!是天方夜谭!
这是鬼舞辻无惨追寻了整整一千年,耗尽了所有心力,屠戮了无数生命,也未能触及分毫的……最终极的梦想!
如果……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存在……
那对无惨而言,这就不再是什么威胁,也不是什么敌人。
那是一枚活生生的“解药”!
是通往完美的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只要能抓住这个鬼,吞噬他,解析他,将他的体质化为己有,无惨就能获得他梦寐以求的一切!他将不再畏惧日轮刀,不再畏惧呼吸法剑士,他将成为真正意义上,天上地下,永恒不朽的唯一君主!
珠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电光石火之间,她瞬间理解了士郎这个假设背后,那个令人不寒而栗、却又充满着致命诱惑的疯狂计划!
她也瞬间明白了,卫宫士郎,这个同样被无惨之血转化的“鬼”,是如何摆脱那深入骨髓的控制和诅咒的。
因为他从根源上,就是超越了鬼舞辻无惨理解范畴的存在!
卫宫士郎,他本身……就是无惨苦苦追寻的,那个所谓的“完美生物”!
珠世感觉喉咙一阵干涩,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他会疯掉的。”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深入骨髓的震惊,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后果!”
“他会把他所有的棋子,所有的力量,包括他藏得最深的,全部的十二鬼月,都从阴影里叫出来!他会放弃他那病态的谨慎和猜疑,用他所拥有的一切,来捕获这个‘鬼’!”
珠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混杂着恐惧、激动、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死死地看着士郎。
“那将不再是隔靴搔痒的试探,也不是无关痛痒的骚扰。”
“那会是一场……赌上一切的,最终的决战。”
“他会亲自出动,带着他的全部军团,来到那个‘鬼’的面前!”
“是吗。”
士郎笑了。
那不是之前那种礼貌的、若有若无的微笑。
而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冰冷的疯狂和炽热期待的,真正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一旁的愈史郎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那真是……太好了。”
“我需要的情报,已经足够了。”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
不再理会身后已经陷入巨大震惊,大脑一片空白的珠世和愈史郎。
他重新面向那片被手鞠球搅得天翻地覆的战场,看着正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苦苦支撑的炭治郎和香奈乎。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穿透了所有刺耳的呼啸与撞击声,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游戏,该结束了。”
士郎的身体微微下沉,双脚稳稳地扎根于地。
庞大魔力随着空气被他吸入体内。
空气的温度,似乎在这一刻都下降了几分。
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同调,开始(trace on)。”
“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