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新学期在惯常的节奏中拉开了帷幕。
城堡的石墙再次习惯了学生们奔跑的脚步声、图书馆羊皮纸的摩擦声,以及各个教室里传出的、或清晰或混乱的咒语吟唱声。
泽尔克斯也逐渐回归参与到了这幅熟悉的图景之中。
他的占卜课和炼金课依旧是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
不同于洛哈特那华而不实的吹嘘和照本宣科,泽尔克斯的课充满了实用的技巧、清晰的逻辑推导。
偶尔还会穿插一些经过巧妙修饰的、来自欧洲大陆或更遥远地区的真实案例,让学生们,尤其是拉文克劳和部分聪明的赫奇帕奇听得如痴如醉。
他温和的态度,精准的指导,以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蓝眼睛,都让他成为了学生私下讨论的焦点人物。
但泽尔克斯的注意力,显然并非全部放在教学上。
他的生活轨迹,悄然形成了一种新的模式:西塔楼办公室、占卜课和炼金课教室、图书馆……以及地窖。
地窖几乎成了他除办公室和图书馆外待得最久的地方。
起初,斯内普对于他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还试图用最猛烈的毒液和冷暴力进行驱逐。
“泽尔克斯,难道你的办公室被皮皮鬼占领了?还是你觉得地窖的霉菌比外面的阳光更吸引你?”
“如果你那双过度活跃的蓝眼睛没事可看,我不介意给你一锅疥疮药水原料让你慢慢分类。”
“出去!我要熬制需要绝对安静的魔药,你的呼吸声太吵了!”
然而,泽尔克斯的脸皮厚度显然超出了斯内普的预期。
他对这些攻击性言论一律采取“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态度。
有时会笑眯眯地回敬一句更气人的。
仗着斯内普对他逐渐增加的容忍度。
“相比皮皮鬼,我确实觉得看你熬制药剂更有趣,至少步骤是对的”),有时则会直接无视,自顾自地找本书坐下来看,或者拿出他那套精致的炼金工具,开始处理一些斯内普也未必常见的稀有材料,仿佛地窖是他自家的第二个书房。
更让斯内普无力的是,泽尔克斯带来的并非全是干扰。
他偶尔“顺手”处理掉的某些棘手材料边角料,或者“无意间”提到的某个古老配方变体,往往能极大提高斯内普当下正在熬制的魔药的品质或效率。
这种无法否认的、实实在在的“好处”,让斯内普的驱逐行动显得越发底气不足。
久而久之,连地窖里的画像们都习惯了那个银发蓝眼的教授时不时地出现在这里。
斯内普虽然依旧阴沉着脸,喷洒毒液的频率也丝毫未减,但那种真正想要将对方彻底拒之门外的尖锐敌意,却在不知不觉中消磨了许多。
他甚至开始习惯在熬制魔药时,身后某个角落里有另一个安静的呼吸声,或者翻阅书页的沙沙声。
这是一种缓慢的、无声的渗透。泽尔克斯像一滴水,持之以恒地滴落在名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这块坚硬的顽石上,没有激烈的冲击,只是耐心地、一点点地侵蚀着,改变着周围的生态。
当然,泽尔克斯并非将所有时间都耗在地窖。
他有着自己的计划和任务。
通过在对角巷的两家商店,大量的加隆和信息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手中。
他远程指挥着“渡鸦”和圣徒们,继续稳固在欧洲大陆的势力,并悄无声息地向英国渗透。
他关注着魔法部的动向,尤其是关于亚瑟·韦斯莱所在的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的动静——他知道,这往往能反映出某些纯血家族的越界行为。
而他的预言能力,也像一张无形的网,时刻感知着霍格沃茨城堡内魔法能量的细微流动。
自从开学晚宴上察觉到金妮·韦斯莱身上那一闪而过的邪恶波动后,他就格外留意城堡里的异常迹象。
他开始注意到一些细微的变化:走廊墙壁偶尔出现的、难以擦掉的污渍,空气中极其淡薄的、不属于任何已知魔法生物的腥气,以及……城堡里的蜘蛛开始一反常态地、大规模地向城堡外迁徙。
这些迹象零散而隐蔽,但对于拥有预言天赋且心存警惕的泽尔克斯来说,已足够拼凑出一个模糊而不祥的预感。
有什么东西,某种非常古老、非常黑暗的东西,正在霍格沃茨的管道和墙壁深处苏醒。
他没有将自己的发现立刻告知邓布利多。
一是缺乏确凿证据,二是他本能地觉得,邓布利多似乎对此并非全然无知,那位老人仿佛在静观其变,等待着什么。
泽尔克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加强观察,同时确保自己和……他在意的人,有所准备。
他在地窖“蹭地方”时,看似随意地加固了几个斯内普常用的坩埚和储藏柜的防护魔法,手法隐蔽,并未声张。
他还“顺便”调配了几种强效的、针对蛇类毒素和灵魂冲击的解毒剂与防护药水,找了个“练习新手法”的借口,硬塞给了斯内普一小部分。
“放在显眼的地方,万一有哪个蠢货又炸了坩埚,或许能救急。”
他轻描淡写地说。
斯内普对此嗤之以鼻,认为他多管闲事,但那些药水最终也没有被扔掉,只是被不耐烦地塞进了架子某个不算太偏僻的角落。
日子一天天过去,城堡里的紧张气氛似乎在缓慢累积。
关于“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和“密室”的恐怖流言开始在学生中小范围传播,费尔奇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暴躁,洛哈特则更加卖力地宣传着他那套“指南”,令人厌烦。
在这片日渐浓郁的阴影下,泽尔克斯与斯内普之间那种古怪的“共生”关系,反而显得愈发突出。
他们依旧会在走廊里进行充满火药味的“学术交流”,会在教职工会议上一个唱白脸一个不经意地拆台,通常是泽尔克斯不经意一句话噎死洛哈特,斯内普在一旁发出幸灾乐祸的冷哼。
也会在深夜的地窖里,各自占据一角,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共享着一份难得的、无人打扰的宁静。
斯内普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可耻地习惯了这种模式。
习惯了这个烦人家伙的存在,习惯了他那些“顺手”的小动作和看似无意实则精准的学术点拨,甚至……习惯了在批改完一堆巨怪脑子的论文后,抬头能看到另一盏灯下那个专注的侧影。
这种习惯让他感到恐慌,却又无力挣脱。他只能一次次地用更刻薄的语言来武装自己,试图维持那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而泽尔克斯,则满意于这种进展。
他知道斯内普的心防极高,急躁冒进只会适得其反。
就这样慢慢磨,让他习惯,让他依赖,让他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种完全的孤寂中去,就是最好的策略。
直到一个深夜,泽尔克斯正在西塔楼办公室分析一批从翻倒巷流出的、带有微弱黑魔法波动的物品清单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顺着他的脊椎窜了上来。
左眼的冰蓝色瞬间被猩红覆盖。
这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源自预言本能的预警。
他猛地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感知到城堡深处某条古老的管道系统内,传来一阵剧烈的、非自然的魔力震荡,伴随着一声极其遥远、却充满极致惊恐的无声尖啸——那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魔力层面的波动。
紧接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黑暗、冰冷、带着死亡气息的魔法能量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他的蓝眼睛瞬间眯起,左眼猩红色的光芒逐渐消退。
手中的炼金笔无声地捏紧了。
不是流言,不是猜测。
密室里的怪物,终于开始行动了。而且,刚刚完成了第一次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