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刺破京城的薄雾，沈家别墅的门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叮咚叮咚” 的声音撞在门廊上，带着一股迫不得已的慌乱。
沈砚刚练完地脉净化术，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他攥着半干的毛巾擦着脸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门外站着三个身影 ——
为首的中年男人穿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紧紧攥着张皱巴巴的维权海报，海报边缘被反复折叠过，印着的 “福安家园业主求生存，还我血汗钱” 几个字都有些模糊，他身后的女人抱着个旧布包，老人则佝偻着背，双手在身前绞着，三人的面色都透着长期焦虑的憔悴。
“您是沈砚先生吧？”
中年男人的声音发颤，指尖因为攥得太用力泛着青白，见沈砚开门，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又怕唐突地往后缩了缩，眼里的期待像快熄灭的火星，“我们是福安家园的业主，实在…… 实在没办法了，找遍了能找的地方，只有您能帮我们了……”
沈砚赶紧侧身让他们进屋，苏婉早已端着三杯热茶过来，杯沿还冒着热气，她递茶时特意把杯柄转向对方，指尖轻轻托着杯底，怕烫到他们：“快喝口茶暖暖身子，有话慢慢说。”
她看着三人冻得发红的耳朵，悄悄往客厅的暖气边挪了挪暖风机，眼神里满是心疼 —— 这模样，像极了当年沈砚刚回沈家时，局促又无助的样子。
中年男人叫张卫国，是福安家园的业主代表。他捧着热茶喝了两口，手终于不那么抖了，可说起往事时，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福安家园烂尾三年了，开发商刘天虎卷着我们 300 户的血汗钱跑路，我们天天去维权，拉横幅、找信访局，可一点用都没有。”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两下，像是在压下恐惧，“更吓人的是，上个月开始，先后有 5 户业主为了讨薪，从烂尾楼的顶楼往下跳…… 现在谁要是敢进那栋楼，就会跟他们一样，脑子里全是‘跳下去就能讨回钱’的念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一样！”
坐在旁边的老人叫李建国，是坠楼业主李大海的父亲。
他听到 “顶楼” 两个字，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眼泪，用手背胡乱蹭着，袖口很快湿了一片：“我儿子就是上周进去的，说要拿留在工地的工具，结果刚到三楼，就突然跟疯了一样往顶楼跑，嘴里喊着‘我的工资！还我工资！’，要不是后面跟着的业主拉得快，就真的…… 真的没了！”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醒着的时候就念叨‘有人推我’，闭着眼也不安稳，总说‘楼里有声音’……”
沈砚的脸色渐渐凝重，他掏出测怨仪，屏幕上的数值显示 “12”，看似正常，可他指尖贴在张卫国的手腕上时，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极淡的阴冷顺着对方的脉搏往上窜 —— 这不是普通的寒气，是长期靠近聚怨地被沾染的怨气。“你们先别急。”
他的声音沉稳，像颗定心丸，“我跟你们去福安家园看看，既然是玄阴宗的手段，就一定有办法破。”
林砚辞这时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地脉罗盘，罗盘的铜壳泛着旧光，指针边缘刻着守界世家的纹路。
“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的声音简练，目光扫过张卫国三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 他们身上的怨气虽然淡，却带着困魂阵特有的 “缠魂味”，“烂尾楼的怨气和地脉连在一起了，普通测怨仪找不到阵眼，得用罗盘。”
沈明宇也跑了过来，手里攥着一叠刚画好的辨邪符，符纸边缘还留着朱砂的痕迹：“我也去！我能看出谁被怨气深度附身，上次青水镇就是我先发现内鬼的！”
他说着，还特意挺了挺胸，想证明自己不是 “拖后腿的”，可眼神扫过张卫国身后的年轻人时，突然顿住，悄悄拉了拉沈砚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哥，小心那个穿蓝色外套的业主，他身上的怨气不对劲 —— 不是普通沾染的，跟玄阴宗的聚怨粉味道很像，像是…… 像是故意带在身上的。”
沈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 那是个叫赵强的年轻人，也是坠楼业主的家属，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头压得很低，听到 “玄阴宗” 三个字时，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又很快松开，假装在看墙上的挂画。
沈砚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手指在测怨仪上按了一下，将探测范围调到最大，屏幕角落的数值跳了跳，指向赵强的方向时，隐约多了 “3” 的波动。
半小时后，众人驱车前往福安家园。车子越靠近烂尾楼，车厢里的氛围就越压抑，张卫国等人都低着头，偶尔传来一声叹气，窗外的繁华街景渐渐变成破旧的围挡，围挡上贴着的楼盘广告早已褪色，被业主们的维权标语盖得严严实实。
刚停下车，测怨仪的警报声就 “嘀嘀” 响了起来，数值从 “15” 猛地跳到 “58”，红色指示灯闪得刺眼。福安家园的主体建筑只盖到 12 层，裸露的钢筋像狰狞的骨架从混凝土里翘出来，锈迹斑斑的钢筋上挂着几个破塑料袋，风一吹就 “哗啦” 作响；
工地大门上的铁链锁已经锈成了青黑色，地上散落着废弃的安全帽、断裂的木板和水泥块，风穿过空荡的楼层，发出 “呜呜” 的声响，还夹杂着建材碰撞的 “叮当” 声，像无数人在暗处哭泣。
“就是这里。”
张卫国指着烂尾楼，声音发颤，脚步往后缩了缩，“进去的人都说，走在里面总觉得后背发凉，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连呼吸都觉得冷。”
沈砚打开地脉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铜壳都跟着微微震动，最后猛地停在指向烂尾楼顶楼的方向，指针边缘泛着淡淡的黑光 —— 那是怨气浸透的迹象。
“是玄阴宗的困魂阵。”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用枉死者的怨气做引，专门针对业主‘讨薪’‘要房’的执念下手，让进入的人重复死亡过程，这样能更快积累怨气，说不定是为了后面冲击界域通道做准备。”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一看，跟在后面的业主王磊 —— 也就是李大海的工友，正双眼发直，脚步踉跄地朝着楼梯跑去，嘴里嘶吼着 “我的房贷！我要讨回来！我要去顶楼！”，他的手臂挥舞着，像是在挣脱什么无形的束缚。
“不好！他被怨气蛊惑了！”
沈砚的反应极快，右手瞬间摸向口袋里的中阶净化符，指尖注入灵气时，符纸边缘泛起淡青色的光，他手腕一扬，符纸精准地落在王磊的后背上。
“滋滋 ——” 符纸与怨气接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王磊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踉跄着停下脚步，后怕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指节泛白：“刚才…… 刚才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一直跟我说‘跳下去就能拿回钱’，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林砚辞蹲下身，指尖搭在王磊的手腕上，感受着他紊乱的脉象：“是困魂阵的‘执念蛊惑’，比普通的怨气控制更狠 —— 它会放大人心底最在意的事，再用怨气裹住执念，意志力稍微弱一点，就会被牵着走。”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空荡的楼层，清灵剑的剑柄微微发烫，“我们得尽快找到阵眼，不然等怨气积累到中阶后期，整个烂尾楼都会变成‘困魂笼’，连周围的居民都会被波及。”
沈砚让张卫国带着其他业主在一楼等候，特意叮嘱他看好赵强，自己则和林砚辞、沈明宇，还有随后赶来的张鹏小队成员往楼上走。
每上一层，测怨仪的数值就涨一点，到三楼时，数值跳到了 “63”；到五楼时，已经涨到了 “72”，空气中的阴冷越来越重，连呼吸都带着一股铁锈味。
走廊里的灰尘厚得能踩出清晰的脚印，空荡的房间里，还留着业主们当年没来得及搬走的家具 —— 一张蒙着厚灰的婴儿床，床头挂着的小玩具已经褪色；
一张破旧的沙发，坐垫上有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棉絮；还有墙上贴着的 “福安家园，幸福家园” 的标语，早已被灰尘和怨气染成了灰黑色，像一个个沉默的嘲讽。
“哥，这里有怨气残留。”
沈明宇突然停在一间房间的墙角前，他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墙面 —— 那里有一片不规则的黑色痕迹，像水渍一样顺着墙缝蔓延，“这是枉死者的怨气渗进墙里形成的，你看，痕迹的形状像个人的手印，应该是有人坠楼前，在这里抓过墙面。”
林砚辞也走了过去，他拔出清灵剑的剑尖，轻轻刮下一点墙灰，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墙灰里有玄阴宗的聚怨粉 —— 这种粉要专门用枉死者的骨灰和怨气炼制，撒在墙角能加速怨气积累。”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整个房间，“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困魂阵，是有人故意在这里布置的，而且布置的时间，应该就在第一个业主坠楼之前。”
就在这时，顶楼突然传来 “哐当 ——” 一声巨响，像是有沉重的东西掉在地上，紧接着，又传来一阵隐约的、像是用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尖锐又刺耳，顺着楼梯间往下传，听得人头皮发麻。
沈砚和林砚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 困魂阵的主阵眼，十有八九就在顶楼。
他们加快脚步，朝着顶楼跑去，测怨仪的数值还在疯狂上涨，已经跳到了 “78”，而沈明宇跑在后面，突然小声喊了一句：“哥！赵强…… 赵强不见了！张卫国说他刚才说要去厕所，就没回来！”
沈砚的脚步猛地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 赵强身上的异常怨气，消失的时机，还有顶楼突然传来的声响…… 难道说，赵强不仅是玄阴宗的人，还在顶楼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抬头看向通往顶楼的楼梯口，那里的光线昏暗，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正等着他们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