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加快动作了。在对方编织起密不透风的罗网之前,他必须找到突破口,或者……准备好退路。
他转身回到书桌前,打开一个隐秘的夹层,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那是很多年前的合影。
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朴素的军装,笑容明朗,眼神清澈坚定,站在飘扬的红旗下,与此刻镜中眼神阴郁、面容刻薄的中年男人判若两人。
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容明朗,眼神清澈,与此刻镜中眼神阴郁、面容刻薄的中年男人判若两人。
那是很多年前的他,一个怀揣着最纯粹、最滚烫信念的年轻军人。
“保家卫国,守护人民,让这片土地上的乡亲父老不再受冻挨饿,让孩子们都能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让我们的国家挺直腰杆……”
那是他当年对着军旗,一字一句发下的誓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烧出来的,至今仿佛还在耳边嗡嗡作响,烫得他心口发疼。
可后来呢?他看着镜中这个眼神阴郁、面容刻薄,连自己都快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最初的自己,早已被时光和某些东西腐蚀得面目全非。
后来的现实像北国的寒风,一点点吹灭了他心中的火苗。
他亲眼看到过,因为缺乏重工业基础,我们的战士拿着落后的武器,用血肉之躯去对抗钢铁洪流,因为外援断绝、技术封锁,许多宏伟的计划不得不搁浅,许多急需的物资捉襟见肘。
你看看现在!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他脑中咆哮仿佛嘲笑自己当年的无知,这就是你当初誓死要保护的信念吗?真可笑
物资依旧匮乏,技术处处落后,内部还在为些路线问题争来吵去,陷入无尽的内耗!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只有“老大哥”才能救我们于水火!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早已在他心里扎根疯长。
他们拥有先进的技术,强大的工业,能够带领我们走向真正的强大和富足。
可偏偏……偏偏那些顽固不化的人,要搞什么“自力更生”,要跟“老大哥”闹翻!
要不是他们一意孤行,激怒了“老大哥”,导致专家撤走、援助中断,我们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举步维艰的地步?!这根本不是救国,这是误国!是自绝于世界!
他将照片狠狠按在桌面上,仿佛要压碎那个曾经天真可笑的自己。
在他扭曲的认知里,自己的背叛不再是背叛,而是一种“拨乱反正”,是选择一条“更正确”、“更高效”的道路来“拯救”这个陷入“错误方向”的国家。
他将国家暂时的困难全部归咎于独立自主的政策,并将曾经的盟友理想化为唯一的救世主。
这种被精心灌输和自身困境催生出的极端思想,让他彻底背弃了最初的誓言,并为自己的一切行为找到了“崇高”的借口。
他不再犹豫,拉开另一个暗格,取出一套更精密的通讯设备。照片上的笑容早已冰冷,镜中的眼神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没了天边最后一丝鱼肚白,也吞没了周福生心中仅存的、或许还属于那个名字的最后一点温度与犹疑。
与此同时,军区军械库
林笙跟着陆云川,穿过数道戒备森严的岗哨,来到了军械库门前。这是一栋厚重砖石结构的长条形建筑,墙体斑驳,透着年代感。
昏暗的灯光下,持枪哨兵如同雕塑般挺立,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人。陆云川出示了盖有江团长印章的特别通行证,并签字登记后,厚重的大铁门才被缓缓拉开,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库内空间很大,高耸的货架上整齐码放着木质弹药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枪油和钢铁混合的味道。照明不算明亮,只有几盏昏黄的电灯,更添了几分肃穆和森严。按照六十年代的保管条件,这已经算是相当严密的核心区域了。
陆云川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与值班的保管员低声交谈几句后,便带着林笙径直走向库房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在几个摞在一起的、看起来毫无区别的绿色木箱间翻找了一下,很快就从其中一个箱子里,取出了那支用油纸仔细包裹着的m40狙击步枪。
林笙看着这一幕,很是无语。
说好的重要证物、宝贵战利品呢? 江团长那紧张兮兮、千叮万嘱“不许拆”的架势,让她以为这枪会被供在某个带密码锁的保险柜里,或者至少有个单独的铁皮柜锁着。
结果……就这么混在一堆看起来差不多的箱子里?
“你们……重要东西就这么存放的?” 林笙忍不住指着那堆箱子问道,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陆云川一边小心地拆开油纸,一边平静地解释:“混在一起,不显眼。
如果单独弄个保险柜锁起来,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林笙听了,心里忍不住疯狂吐槽:有道理是有道理……但你这些‘混在一起’的玩意,技术含量放在那些拿着先进装备的特务面前,人家恐怕都不屑于来抢吧?
不是你们保管策略高明,纯属是……东西太‘朴实’了啊!
不过,当油纸被完全剥开,那支线条流畅、工艺精良的狙击枪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时,林笙还是瞬间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所有吐槽都抛到了脑后,她眼中只剩下对精密机械最纯粹的好奇与探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