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没有等到叶柳惜的一个眼神,族长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气温也逐渐下降。冬日里的夜晚,哪怕是在南方,也会感到寒冷,她走到苗幼枫身边,在另一位蛊师的帮助之下,将苗幼枫背起来。
她们都离开了,索丹又看了一下叶柳惜和封元钧,也跟着一起离开这座木屋,他可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那些野兽都还在旁边看着呢,他害怕。
苗曼珠是最后一个走的,她小跑着来到叶柳惜面前,双眼仍旧通红,“阿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和叶柳惜都是苗幼枫生下来的孩子,只是她们不是同一个父亲,苗曼珠也不知道父亲是谁,她不在乎,但是她很在乎阿妈,阿妈教会了她很多,对她也很好,现在看到阿妈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有些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忍不住跑到叶柳惜面前质问。
叶柳惜将匕首收回来,母虎悄无声息地来到苗曼珠的背后,没有发起攻击,可那视线却让人一阵背后发寒。
“想做就做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叶柳惜推开封元钧,走到苗曼珠面前,掐住她的脖子,手指收紧,“你阿妈都没有办法躲开我的进攻,你连本命蛊都没炼出来,也敢在我面前质问,是觉得活腻了吗?”
“阿姐,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不喜欢和人说话,我以为你……”
“你怎么以为我不在意,你阿妈应该告诉过你,不要来我这里,以前偷偷过来看,是我不在意,现在你就去喂老虎。”叶柳惜看着她被掐着脖子而呼吸困难的模样,出言恐吓。
在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身体会下意识地作出反应,她的双手攀附到叶柳惜手腕,想要将她的手指掰开,可抓着她脖子的手像是石头铸造,她无法撼动分毫。
眼泪再一次流下来,温热的泪水滴落到叶柳惜手上,叶柳惜轻轻地将她的泪水擦拭,同时松开手,苗曼珠两腿一软跌倒在地上,站在面前的人俯视着她,“苗曼珠,因为你对她有用,所以苗幼枫才会让你留在身边,她并不爱你,只是在利用你。”
“你应该挣脱她的控制,而不是一直生活在她给你打造的环境。”叶柳惜话语带着几分蛊惑,她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我……”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你也感受到了,她对你的爱全都是伪装出来的,哪一天你让她不满意了,也会被抛弃。”
“不,阿妈不是这样的。”
“是吗。”叶柳惜不置可否,脚步一转,回到封元钧身边,没有再给她一个多余的视线。
苗曼珠的气性在被掐到无法呼吸的时候已经消散了,她从地上爬起来,缓慢地离开这座木屋。她双眼有些空洞,对叶柳惜所说的话,她心底下其实有几分认同。
苗曼珠以前也有所察觉,只是后来还是自我欺骗,告诉自己,阿妈对她确实很好,阿妈是爱她的,哪怕每次对她都很严厉,不允许她随意地离开内寨,要求她必须成为继承人之一,还要继承阿妈的蛊,都是为了她好。
她一直都很听话,只要她听话阿妈就会心情很好,就会给她一个拥抱,也会给她讲一讲外面的事情。
成为继承人之后,就不能随意地出去,图兰以前也曾出去过,在她还没成为继承人的时候,就出去看了外面的世界,只有她从未出去过,也不能出去,因为阿妈不希望她离开。
她确实一直都以阿妈的话为主,但凡做错了或是没做好,阿妈都会惩罚她,甚至说出来的话,都会让她感到很伤心。
她一直觉得,阿妈是因为关心她才会这样子。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苗曼珠不知道,或者说她不愿意去想其他的可能。
在这里,她只是阿妈的女儿啊。
阿姐和她就像是陌生人,她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她对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感情,也不喜欢和村寨的人接触。
叶柳惜不确定苗曼珠会不会被带偏,那些话都是真假参半,有一部分是真的有一部分并不是。
叶柳惜当然不是好心点破苗曼珠那自我欺骗的窗户纸,她只是不想让苗幼枫好受,比起死亡,还是让她希望破灭更加难过。
封元钧看到全过程,他本以为那个女孩会被叶柳惜杀死,但结果并不是他所料想的那般,他也听不懂她们之间的对话。
看到叶柳惜回到身边,那些野兽们也都纷纷地离开,只剩下母虎和小老虎。
“你要和我走吗?”封元钧突然问。
虽然和这些人语言不通,但看今晚的架势就能知道,叶柳惜和这些村寨人关系并不友好。
“她们今晚找过来是因为我吧,你把我捡回来,是不是让她们不满意了。”封元钧也不是什么蠢蛋,这么明显的倾向,当然能猜到。
封元钧没有听到叶柳惜的回应,再一次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在这一刻他不希望她继续留在这里,哪怕自己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会对她感到怜惜,觉得她不应该这么被人对待,至少不应该是一个人面对所有人,她的身边应该要有人。
他拉着人,语气格外认真:“你和我走吧。”
“你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和你一起走。”叶柳惜没有把手抽回来,只是这么看着他。
封元钧扣着她的手腕,指尖下意识在她手腕皮肤滑动一下,“我不是你定下来的本命蛊吗?现在我和你站在同一条线上,这里的人对你并不友好,你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为什么不离开呢?”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话。”
“因为……你是我的主人。”封元钧语气放轻,最后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清晰明了地传到旁边人耳中。
为了让她一起离开,封元钧竟然真的将这两个字说出来,他一开始确实不愿意说出这两个字,他觉得太过羞耻。
现在说出口了虽然还有尴尬,但没什么耻辱,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从叶柳惜身上感受到那种想要羞辱人的气质,只感受到了她的占有欲。
感受到他被规划到她的领地,所以她说,他是她的所有物。
叶柳惜没被抓住的那只手再次放在他心口,“可我刚才说要杀了你,你不应该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