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造物……简直是天工造物啊!” 安王扶着车辕,仰望着宏伟的桥梁,喃喃自语。
萧锦瑟虽然见过一次,依旧兴奋地给父王和夫君介绍。
穿过桥梁,进入落月村,安王感觉自己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整洁的道路,繁花似锦的庭院,错落有致的青砖瓦房,嬉戏玩闹的健康孩童,以及村民脸上洋溢着的满足笑容,都与他印象中任何一处乡村截然不同。
萧辰泽听闻消息,早已等在院子门口。
当他那挺拔健硕的身影映入安王眼帘时,这位见惯了风雨的王爷瞬间红了眼眶。
“泽儿……你,你真的好了!” 安王快步上前,紧紧抓住萧辰泽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声音带着哽咽。
他记忆中的侄子,是那个苍白虚弱、常年与汤药轮椅为伴的少年,何曾有过如今这般英姿勃发、气血充盈的模样?
“王叔,我好了,真的好了。” 萧辰泽笑容温润,用力回握安王的手。
安王激动得难以自持,转身对着沈泠壹,竟是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县主大恩!本王……感激不尽!”
沈泠壹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安王爷不必如此,折煞我了。” 她可受不起一位王爷这般大礼。
亲眼见到萧辰泽的蜕变,安王心中对康复的渴望如同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他原本灰暗的心底,此刻充满了希望的光亮。
当晚,沈家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为安王、裴纪和萧锦瑟洗尘。
堂屋里摆开了大圆桌,沈家老小几乎全员出动作陪,气氛热闹温馨。
当安王看到从屋内走出的王之漾老先生时,更是大吃一惊,连忙起身,执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学生萧景宴,见过太傅!”
王之漾笑着虚扶一把:“安王殿下快快请起,老夫早已致仕,如今只是一介山野村夫,当不得殿下如此大礼。”
安王却坚持道:“在王师面前,景宴永远是学生。若王师不弃,请允许学生唤您一声‘老师’。”
“好,好,随你。” 王之漾抚须微笑,眼中带着欣慰。
这顿家常便饭,让安王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与放松。
席间,他对沈家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那不用火就能亮的灯,那光滑如镜、图案精美的瓷盘,那坐着异常舒适的带靠背的沙发……每一样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像个充满求知欲的孩子,不时发问,引得众人笑声不断。
老太太更是热情地不停招呼:“王爷,尝尝这个,咱自家养的鸡,香着呢!还有这个,壹壹弄出来的新鲜菜式,外面可吃不着!”
第二天,沈泠壹便让下人去请了李寻大夫过来。
当李寻提着药箱,慢悠悠地走进来时,安王正端着沈家特有的茶杯喝水(里面是掺了灵泉水的温水),一抬头,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僵在了原地。
他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水洒了一片也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李寻,嘴唇哆嗦着,半天才发出声音:“李……李院判?您……您不是……不是已经……”
李寻看着安王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倒是很淡定,他拱了拱手,语气平和:“安王殿下,许久不见。老夫李寻,如今已非太医院院判,只是一介乡野郎中,殿下直呼其名即可。”
安王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前太医院院判李寻,医术冠绝天下,多年前因卷入宫廷秘辛而“暴毙”,没想到……居然隐居在落月村?这落月村到底是什么神仙地方?
他懵懵地点头,还没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李寻已经示意他伸出手,开始为他仔细诊脉。
房间里安静下来,众人都屏息凝神。
良久,李寻收回手,眉头微蹙,缓缓道:“王爷当年的箭伤虽损了根基,但好生将养,本不至于如此衰败。王爷身体每况愈下的根源,在于中了一种极为隐秘的慢性毒素。此毒需长期服用,方能慢慢侵蚀心脉,造成旧伤难愈、身体虚弱的假象。”
这话如同惊雷,在安王耳边炸响!长期服用?
能接触到他的饮食……他身边有内鬼!而且是他信任的人!
安王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泛白,心中涌起惊涛骇浪,继而是刺骨的冰寒。
他一个身有旧疾、远离权力中心的闲散王爷,膝下仅有一女一子,到底是谁,为何还要对他下此毒手?
李寻看着安王骤变的脸色,叹了口气:“旧疾可徐徐图之,慢慢调理。只是这毒……颇为棘手,老夫也只能尽力一试,并无十足把握。”
沈泠壹站在一旁,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毫不担心。
只要安王在沈家住下,日常饮食用度都带着灵泉水,解毒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甚至悄悄回屋,从空间里摸出一支品相极好的百年山参和一朵同样年份的灵芝,拿给李寻。
“李大夫,您看这个对王爷的病情有帮助吗?若用不上,您拿去研究些强身健体的药丸也好。”
李寻一看到这两样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宝贝,眼睛瞬间亮了,如同看到了绝世珍宝,连忙接过去,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有用!太有用了!县主放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自此,安王便在落月村安心住了下来,每日与王太傅论论诗文,看着女儿女婿蜜里调油,感受着沈家质朴温暖的关怀,喝着“神奇”的温水,吃着带着“魔力”的饭菜,身体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好转起来。
而他心中那份对真相的追寻与警惕,也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裴纪和萧锦瑟在落月村度完蜜月后,便启程返回京城了。
裴纪已被皇帝调回京中任职,而青石镇新任县令的人选,皇帝金口玉言,全权交由沈泠壹自行决定。
这日送走了依依不舍的萧锦瑟和稳重含笑的裴纪,沈泠壹信步来到了青石镇衙门。
衙门里,周文书依旧像老黄牛一样,伏在案头兢兢业业地处理着文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