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卡住的瞬间，陈陌的手指还在发抖。
他没看石柱，也没回头。只是把麻绳往手腕上绕了两圈，确认没有松动。
“走。”他说。
声音很轻，但足够让身后两人听见。
李晚秋撑着石柱站起来，膝盖弯了一下，但她没有倒下。她的鞋尖还沾着血迹，白皮鞋已经发暗。她没低头看，只把手按在胸口，呼吸压得很低。
张铎收起枪，检查了一下弹匣。三发子弹还在。他把枪塞进怀里，脚步落在最后。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荒道狭窄，两侧是断裂的岩壁，地面符号逐渐稀疏。刚才那些发光的裂纹，现在只剩下零星几点微光。雾气比之前淡了些，视野看似开阔，却让人更不安。
走了不到百米，陈陌突然停下。
他的规则之眼还在运转。视野里浮现出几道扭曲的纹路，像玻璃被砸出的裂痕，横在前方空气中。这些纹路不是静止的，它们在缓慢移动，频率稳定，如同心跳。
远处山脊线上，有群体性波动正在靠近。
“停。”他说，“前面有东西。”
李晚秋立刻靠墙。她的手指贴上岩面，闭眼感知了几秒。
“不是冲我们来的。”她说，“是被惊动的。”
张铎抬头看天。天空灰白，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但他知道这地方本就不该有天。
“系统重启了？”他问。
“不是系统。”陈陌盯着规则之眼中浮现的数据流，“是规则兽群。数量很多，至少二十只以上。它们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
“为什么？”
“因为我们动了门。”陈陌说，“那扇门不能停在半开状态。它要么打开，要么关闭。我们强行中断仪式，等于触发了清除机制。”
“所以派兽群来杀我们？”
“不只是杀。”陈陌摇头，“是回收。我们的存在已经被标记，只要还在这片区域，就会被追踪。”
李晚秋睁开眼。她的瞳孔有一瞬变得极黑，像是吸收了所有光线。
“它们来了。”
话音落下，地面微微震动。
第一只规则兽出现在左侧高坡上。它没有实体形态，轮廓由不断扭曲的文字组成，四肢细长，头部像一张被撕碎的纸片。它站在那里不动，但陈陌能看到它周围的空间在轻微塌陷。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一只从地下钻出，身体像液态金属，在落地瞬间重组为四足形态，背上竖立着倒刺般的符文。另一只直接穿过了岩壁，仿佛那石头不存在。它的双眼位置有两个旋转的齿轮，每转一圈，空气中就多出一条新规则：【触之者失声】。
“别看它们的眼睛。”陈陌低声警告。
三人背靠背站定。麻绳依旧连着，没有断。
李晚秋蹲下身，用指尖在地上划出一个不完整的圆。她咬破嘴唇，将血抹在圆周上。这个动作让她脸色更白，但她坚持完成了。
地面短暂泛起红光。
几只靠近的规则兽脚步顿了一下。它们的动作出现了微小的延迟，像是信号中断了一帧。
“只能拖十秒。”她说。
“够了。”陈陌说。
他抬起手，掌心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缝滴下，落在刀柄上。
他知道这些兽不是普通敌人。它们是规则碎片聚合体，不受物理法则约束。常规攻击无效，必须用规则对抗规则。
可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硬拼。
刚才逆写规则时，神经已经受到反冲。现在走路都有些发飘，更别说连续使用能力。
但他没得选。
一只飞形态的规则兽从上方扑来。它没有翅膀，身体像一团折叠的布匹，在空中展开又收缩。它目标明确——直取李晚秋。
陈陌冲上前半步，将她拉到身后。同时挥刀斩出。
刀刃没碰到实体，但在对方表面划出一道裂痕。那是规则结构的断裂点。
那只兽动作停滞一秒，随即坠地翻滚。但它很快重新站起，体表文字开始重组。
“有效。”陈陌说，“它们怕规则破坏。”
“那就继续。”张铎掏出一块金属片插进地面。这是他之前从废弃设备上拆下的反光板。他调整角度，让其对准另一只高速逼近的兽。
那只兽看到自己的倒影，忽然转向，撞向虚影。
轰的一声，它自爆了。
冲击波夹杂着规则残渣喷溅而出，逼退周围三只同类。空气中多了几条临时规则：【视影者记忆剥离】【行左步者骨化】。
“别乱动。”陈陌提醒，“避开新生成的规则区。”
他们现在被困在中间。规则兽群已经完成合围。前后左右都有身影出现。有的站着不动，有的缓缓逼近。它们不像要立刻进攻，而是在等待什么。
或者，在测试他们的反应。
陈陌扫视四周。规则之眼捕捉到更多信息。
每只兽携带的规则效应不同。有的会让接触者失语，有的会剥离记忆，还有一只站在后方的巨爪型，身上浮动着【触之即腐】的禁忌符文。
最危险的是那只潜行类。它不在地面行走，而是贴着岩壁移动，身体不断融入环境。它目标明确——切断三人之间的麻绳。
陈陌看到了。
就在那只兽准备发动突袭的瞬间，他猛地割开左手掌心，将血甩向麻绳连接处。
李晚秋也做了同样的事。
两人血液交汇，滴落在结扣上。
一道微弱的光亮起。
麻绳发出短暂共鸣，抵御了两次切割类攻击。那只潜行兽被迫后退。
“还能撑多久？”张铎问。
“不知道。”陈陌说，“但它们不会等太久。”
他说对了。
包围圈开始收缩。
规则兽群不再停留。它们同步迈步，速度不快，但步步紧逼。
陈陌握紧刀柄。他知道接下来会有一波冲锋。
他看向李晚秋。她点头，表示还能坚持。
张铎拔出枪，瞄准最近的一只。
三人站位不变，武器在手，目光锁定前方。
夜风吹起尘灰，麻绳绷得笔直。
兽瞳幽光闪烁，脚步越来越近。
第一只跃空扑击的巨爪型兽离地三米时，陈陌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