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炼器阁的中阶聚火阵突然传来脆响,曹尚刚将第三枚固元丹的药力注入青锋剑,剑体就从剑脊处裂开一道半寸长的缝隙,淡黑色的邪气从裂缝中渗出——那是之前斩杀邪修时残留的污渍,此刻被固元丹的药力刺激,竟反过来侵蚀剑体。炉内的橙红火焰瞬间紊乱,火星四溅,连旁边墨长老手中的紫铜锤都被震得微微发麻,“不好!剑体要崩了!再注入灵气,连你都会被灵气反噬!”
曹尚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炉内的青锋剑已泛起黯淡的灰光,之前凝聚的青光正顺着裂缝快速消散,若是此刻停手,这把陪他斩杀过瘴气妖蟒、击退过邪修先锋的剑,就会彻底沦为废铁。
曹尚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剑脉,炼气五层的灵气顺着手臂涌向剑柄,却在接触剑体时被裂缝中的邪气阻挡,经脉传来阵阵刺痛。他此刻的状态本就不算最佳——昨日护阵消耗了三成灵气,今早只来得及服用一颗聚灵丹恢复,胸口的剑玉虽微微发烫,却也因连续催动而灵气波动不稳。
怀里的材料已所剩无几:三枚妖兽内丹(黑风豹、瘴气妖蟒、黑风狼王的,分别提供狂暴灵气、邪毒抗性、锋锐加持)、半块从藏经阁暗格找到的玄铁石碎片(增强剑体硬度),还有那瓶护阵奖励的固元丹(仅剩最后两枚)。这些是他能凑到的全部高阶材料,若是淬剑失败,别说对抗炼气七层的血魂教教主,连西侧防线的普通邪修都难以应对。
炼器阁是青云宗仅有的两座中阶炼器场所之一,石屋内摆着三座刻满“聚火纹”的炼器炉,曹尚用的中间那座炉身已泛起淡红,显然是被灵气紊乱刺激到了极限。墨长老站在左侧,须发皆白的脸上满是凝重,他手中的紫铜锤是中阶炼器工具,此刻却只能悬在半空——贸然砸向炉内,只会让剑体裂得更厉害。
石屋角落堆着不少待修的法器,其中一把断成两截的铁剑格外显眼,剑身上还留着黑血痕迹,正是三日前被邪修毁掉的外门弟子佩剑,无声提醒着淬剑失败的后果。窗外传来弟子们加固防御的吆喝声,偶尔夹杂着法器碰撞的脆响,月圆大战的紧迫感像潮水般涌入石屋,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曹尚的额头渗出冷汗,不是因为灵气反噬的疼痛,而是源于“输不起”的焦虑。他想起昏迷在医疗堂的林小远,想起苏清月熬药时通红的眼眶,想起李玄长老将固元丹递给自己时的嘱托——“这药能助你淬剑,月圆之夜,西侧防线还需你撑着”。若是淬剑失败,他不仅会失去趁手的武器,还会成为宗门的累赘,之前护阵、侦查积累的信任,也会随之崩塌。
更让他紧张的是,剑体裂缝中的邪气越来越浓,竟开始顺着剑柄往他手臂蔓延,皮肤传来轻微的灼烧感。胸口的剑玉虽在发烫,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无法顺利共鸣,只能发出微弱的白光,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催促。
“又裂了!”墨长老突然低喝,曹尚抬头一看,青锋剑的裂缝已延长到剑柄,剑体表面的青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灰黑,邪气甚至开始侵蚀聚火阵的火焰,让橙红火焰染上一丝诡异的黑色。“快关炉!再等下去,聚火阵都会被邪气污染!”墨长老伸手就要按向炉侧的关闭符文,却被曹尚死死拦住。
“不能关!”曹尚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关了剑就彻底废了!墨长老,您帮我稳住聚火阵,火焰调至中温,我有办法!”话音刚落,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剑玉竟从衣襟中滑出,悬在炼器炉上方,白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裂缝中的邪气趁机暴涨,竟将炉内的灵气搅成了漩涡,曹尚的手臂被灵气扯得微微发麻,连“踏雪无痕”的基础身法都快维持不住。
曹尚不再犹豫,猛地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在悬着的剑玉上:“以血为引,剑玉共鸣!”精血刚触到剑玉,白光瞬间暴涨,像一道光柱直直注入炼器炉,精准对接上青锋剑的裂缝。他同时运转《万剑归宗》剑意篇,将凡境中期的剑意化作无数细丝,顺着精血的轨迹,一点点渗入剑体——之前斩杀邪修时凝练的浩然剑意,刚接触到裂缝中的邪气,就发出“滋滋”的净化声,黑色邪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墨长老!玄铁石碎片!”曹尚大喊,左手抓起角落里的玄铁石,注入灵气捏碎成粉末,顺着光柱撒入炉中。玄铁石粉末遇到固元丹的药力,瞬间化作淡银气流,填补着剑体的裂缝。墨长老也不再犹豫,快速调整聚火阵的火焰,将温度稳定在中温,同时用紫铜锤轻敲炉壁,发出“叮叮”的脆响——这是中阶炼器的“引灵节奏”,能引导灵气更顺畅地融入剑体。
曹尚将最后两枚固元丹全部捏碎,药力化作淡白气流,顺着剑玉的光柱,缓缓滋润着修复中的剑体,剑身上开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与他胸口剑骨的纹路隐隐呼应。
“你疯了!精血引剑玉是不要命了?”墨长老一边敲炉壁,一边厉声反对,“剑意注入太急,会撑裂刚修复的剑体!我炼器三十年,从没见过你这么拼的外门弟子!”
曹尚却摇着头,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墨长老,我没的选!青锋剑是低阶法器,灵气传导上限只有炼气四层,血魂教教主是炼气七层,没中阶剑,我连他的邪气都破不了!”他说着,突然加大剑意输出,剑体表面的金色纹路瞬间亮了几分,之前残留的最后一丝邪气被彻底净化,“您看——剑已经在吸收剑意了,它在跟我的剑骨共鸣!”
墨长老低头一看,果然见剑体的纹路与曹尚胸口的剑玉白光同步闪烁,之前紊乱的灵气也变得温顺起来。他停下了劝阻,手中的紫铜锤敲得更有节奏:“好!那我就陪你疯一次!注意控制剑意,别让剑体过载!”
曹尚此刻才彻底明白“淬剑进阶”的核心逻辑:青锋剑之所以撑不住,不仅是因为它是低阶法器,更因为剑体中残留的邪气滞涩了灵气运转,而固元丹的药力过于温润,与妖兽内丹的狂暴灵气形成冲突,才导致剑体开裂。
淬剑的本质不是“堆砌材料”,而是“器随主变”——用精血激活剑玉,是为了让剑玉成为“媒介”,将他的剑骨印记、剑意与材料灵气融合;玄铁石补裂缝,是增强剑体硬度;固元丹的药力则是“粘合剂”,让所有力量稳定在剑体内。这也是《剑器图谱》中记载的“人剑合一”基础:剑要适应主人的体质,而非主人去迁就剑。之前他用青锋剑总觉得“差一点”,就是因为剑与剑骨只是初步共鸣,没有深层绑定。
“我就说他不行!低阶剑还想淬成中阶,纯属浪费固元丹!”石屋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嘲讽声,是内门弟子张浩——他之前见曹尚拿着护阵奖励的固元丹来淬剑,就觉得是“暴殄天物”,此刻见炉内光芒闪烁,还想再奚落几句。
可话音刚落,炼器炉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青锋剑从炉中缓缓飞出,悬在曹尚面前——剑体的裂缝彻底消失,表面布满金青交织的细密剑纹,长度比之前增加了半尺,剑气内敛却带着压迫感,中阶法器特有的灵光在剑身上流转,连空气都被剑纹引动,泛起淡淡的涟漪。
“这……这是中阶法器?”张浩的嘲讽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涨红——他之前花了三个月,用了五块玄铁石,都没把自己的剑淬到中阶。墨长老走上前,指尖轻点剑身,眼中满是惊叹:“不仅是中阶,还蕴含‘剑意印记’,对邪修的克制力至少提升三成!曹尚,你这淬剑的本事,比不少内门核心弟子都强!”
曹尚握住剑柄,剑体传来熟悉的暖意,与胸口剑骨的共鸣比之前强烈十倍,连运转灵气都觉得顺畅了不少——之前那些质疑他“只会用剑不会炼器”的声音,此刻全成了笑话。
曹尚轻抚剑身,看着上面与剑骨呼应的纹路,识海中突然传来青冥子的声音:“此剑已与你剑骨建立深层联系,以后每突破一个大境界,就能用剑意滋养它,有望晋升高阶法器。而且它吸收了你的精血与剑玉之力,对邪修的邪气有‘天然克制’,月圆之夜对付血魂教教主,会多几分把握。”
他将剑举起,剑尖指向窗外,一道淡青色剑气无声射出,精准斩断了院中的老树枝,断面平整得没有一丝木屑——这是之前的青锋剑绝做不到的精准。墨长老递来一块淡蓝色的剑穗:“这是‘清心穗’,能稳定剑中剑意,别浪费了好剑。”曹尚接过剑穗系在剑柄上,轻声道:“从今日起,它叫‘青冥剑’,纪念指引我的前辈。”
此时,胸口的剑玉突然闪过一道金光,与青冥剑的青光交织,形成一道细微的光带。石屋门外,一道黑影闪过——是血魂教的探子,他看到青冥剑的灵光后,悄悄捏碎了传讯符,将“曹尚炼成中阶剑”的消息传给了落霞镇的教主。
月圆之夜的大战,不再是“炼气五层对炼气七层”的悬殊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