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曹尚刚弯腰扶起一名受伤的外门弟子,就见西侧防线的断墙后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是一名未断气的邪修,胸口插着半柄铁剑,却仍握着黑血短刃,直扑向正在给伤员敷药的医疗弟子。那名医疗弟子刚从外门晋升,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僵在原地,手中的疗伤丹“哗啦”撒了一地,眼看短刃就要刺中她的肩膀。
此时曹尚体内的灵气还未完全稳固,突破炼气六层后残留的邪气让他经脉隐隐作痛,可他根本来不及多想,脚下“踏雪无痕”身法仓促展开,青冥剑从剑鞘中飞出,带着淡青色的剑意,精准地劈在邪修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脆响,邪修的手腕被斩断,黑血喷涌而出,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曹尚捂着胸口喘息,额角渗出冷汗——突破时吸收的血魂丹灵气虽精纯,却仍有一丝邪气藏在剑脉深处,刚才仓促出手牵动了邪气,丹田传来阵阵刺痛。他此刻的修为虽达炼气六层,剑意也提升至凡境后期,却因未及时巩固,灵气运转比平时滞涩三成,初步掌控的“剑域”更是只能维持三息,连青冥剑的剑气都比大战时黯淡了几分。
怀里揣着李玄长老赠予的清灵丹,药瓶已被汗水浸湿,他本想立刻闭关炼化邪气,可看着满地伤员和断壁残垣,根本无法安心离开。胸口的剑玉微微发烫,似乎在提醒他:若不尽快清除邪气,剑骨的觉醒会受影响,可眼前的弟子们,同样等不起。
青云宗早已没了往日的规整,西侧防线的断墙处堆满了破损的法器与染血的衣物,淡黑色的邪气还在地面残留,被清晨的阳光晒得滋滋作响。医疗堂外排起了长队,苏清月穿着沾血的白色医袍,双眼布满血丝,正拿着银针给一名内门弟子疗伤,她的袖口被黑血腐蚀出多个破洞,手指也因长时间握针而微微颤抖。
不远处的宗门广场上,几名长老正围着舆图低声商议,李玄长老的拂尘少了三缕丝绦,脸色苍白却依旧挺拔,时不时望向西侧防线的方向。广场角落,几名弟子正用白布裹起牺牲者的尸体,一共十二具,其中三具是曹尚带过的巡逻队弟子,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战斗时的决绝,看得人心头发酸。更让人心沉的是,有内门弟子在清点时发现:青云阵的核心阵眼被血魂教教主劈出一道深痕,至少需要半月才能修复,而血魂教的残余邪修,至今下落不明。
曹尚的指尖微微发凉,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是源于战后的沉重。他看着裹尸布上熟悉的弟子编号——那是林小远之前穿的灰色劲装,昨天还跟着他练“剑影重重”的少年,如今却成了冰冷的尸体。胸口的剑玉像是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得冰凉,邪气似乎也在此时活跃起来,经脉的刺痛感愈发强烈。
他更担心的是血魂教的威胁——李玄长老说教主逃往了黑风岭,那里本就有瘴气与妖兽,再加上邪修的隐匿,日后必然会卷土重来。而青云宗经此一战,内门弟子伤亡近半,外门弟子更是人心惶惶,若不能尽快恢复实力、加固防线,下次再遇袭击,恐怕真的难以抵挡。手中的清灵丹瓶被他攥得变形,闭关炼化与战后重建,成了两难的选择。
“曹尚不过是运气好斩了王虎,凭什么破格晋升内门?”
广场上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是内门弟子张浩,他手臂缠着绷带,眼神带着不服,正对着几名弟子抱怨,“之前护阵还不是靠长老支援?现在倒好,直接成了亲传弟子候选人,我们这些拼死守东侧防线的,反倒没个说法!”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不少受伤的内门弟子纷纷附和,连外门弟子中也有人小声议论:“是啊,若不是李玄长老及时赶到,曹队长恐怕也打不过王虎……”“听说他突破还是靠吸收血魂丹的灵气,算不得真本事……”
曹尚刚走到医疗堂门口,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他握着青冥剑的手微微收紧,却没回头——此时争辩毫无意义,可弟子们的质疑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再想到牺牲的弟子,胸口的邪气似乎更难压制,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曹尚没有去广场辩解,而是转身走进医疗堂,径直来到苏清月身边。她正对着一名重伤弟子发愁,那名弟子体内的邪气已侵入心脏,普通疗伤丹根本无效,脸色青紫得吓人。“我来试试。”曹尚轻声说道,不等苏清月回应,便将青冥剑放在弟子胸口,运转体内剑意——凡境后期的剑意带着净化之力,顺着剑身缓缓渗入弟子体内,淡青色的光芒在弟子胸口流转,原本青紫的脸色竟渐渐褪去几分。
“用清心诀配合我。”曹尚对苏清月说道,同时从怀中取出清灵丹,捏碎后混入疗伤丹中,喂给弟子服下。苏清月立即照做,《清心诀》的淡白色光芒与剑意交织,形成一道温和的光罩,将弟子体内的邪气一点点逼出。半个时辰后,弟子终于睁开眼睛,虚弱地说了声“谢谢”,苏清月激动得眼眶泛红,对曹尚道:“你这剑意,竟能净化这么深的邪气!”
曹尚刚想回应,就见李玄长老走进医疗堂,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赞许:“跟我去长老殿,表彰大会该开始了。”
“长老,我……”曹尚刚想提弟子们的质疑,却被李玄长老打断:“你的贡献,不是靠嘴说的。”
来到长老殿,曹尚才发现殿内不仅有宗门高层,还有二十余名内外门弟子代表,之前质疑他的张浩也在其中,正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大长老坐在主位上,清了清嗓子:“曹尚斩杀叛贼王虎、守护西侧防线,战功卓着,宗门决定破格晋升你为内门弟子,赏下品灵石五十块、聚气丹十瓶。李玄长老,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玄长老上前一步,手中拿着一本深蓝色的剑谱:“老夫愿收曹尚为亲传弟子,传他青云剑法核心篇——他的剑骨潜力无穷,昨日大战中已初步掌控剑域,是青云宗百年难遇的奇才!”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哗然,张浩忍不住开口:“长老!他不过是刚突破炼气六层,连剑域都没熟练掌握,怎么配当亲传弟子?”
曹尚抬眸看向张浩,没有争辩,只是伸出右手,淡青色的剑意从掌心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半尺范围的领域——领域内的空气微微扭曲,张浩腰间的铁剑竟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灵气被压制得无法运转。“这便是初步剑域,”曹尚的声音平静却有力,“若你能在炼气六层掌控剑域,能净化重伤弟子体内的邪气,能带着外门弟子守住防线,我便将亲传弟子之位让给你。”
曹尚心中清楚,宗门破格晋升他、李玄收他为亲传,绝非只因为斩杀王虎——从外门大比夺冠时的隐忍,到守护灵泉、培养巡逻弟子,再到侦查血魂教据点、淬剑进阶,每一步都在证明他的潜力与担当。西侧防线能守住,不仅是他一人之功,更是他教出的弟子们拼死抵抗的结果;而初步掌控的剑域,更是剑骨觉醒的关键信号,李玄长老看重的,正是他身上这股“边陲潜龙”的韧性与剑修天赋。
苏清月能被允许进入内门藏经阁,也并非偶然——大战中她连续救治了二十七名伤员,其中五名是濒临死亡的内门弟子,她改良的“清心诀疗伤法”更是能快速压制邪气,比宗门传统疗伤术效率提升两倍,这份功绩,足以让她获得进入藏经阁的资格。至于弟子们的质疑,不过是因为看不到他背后的付出,只盯着“破格”二字罢了。
张浩被曹尚的剑域压制得脸色发白,想运转灵气反抗,却发现体内的灵气像被冻住般无法流动,直到曹尚收回剑意,他才踉跄着后退两步,额头布满冷汗。之前附和他的弟子们也纷纷沉默——刚才在医疗堂外,他们都看到曹尚用剑意净化伤员邪气,此刻又亲眼见识到剑域的威力,再想到大战时曹尚挡在他们身前的背影,哪里还敢质疑。
“我……服了。”张浩低下头,声音带着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服气,“曹师兄的实力,配得上亲传弟子之位。”
大长老见此情景,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无人有异议,便按之前的决定执行。曹尚,你需在三日内巩固修为,三日后随李玄长老学习青云剑法;苏清月,藏经阁的高阶疗伤术典籍,你可随时借阅。”
曹尚接过李玄长老递来的青云剑法剑谱,指尖传来剑谱的温润触感,再看向殿外渐渐明亮的阳光,心中的沉重终于散去几分——所有的付出,终究没有白费。
表彰大会结束后,李玄长老单独留下曹尚,脸色变得凝重:“血魂教教主虽逃,却带走了血魂珠的核心碎片,他逃往黑风岭深处,恐怕是想借助那里的瘴气与上古遗迹,炼制更强的邪器。你体内残留的邪气,恰好能感应到血魂珠的气息,日后若有机会,需去黑风岭一趟,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曹尚握紧手中的清灵丹瓶,心中一凛——黑风岭不仅有血魂教教主,还有剑玉残片的线索,之前他与苏清月在那里遭遇过瘴气危机,如今再去,必然比上次凶险数倍。更让他在意的是,体内的邪气虽被清灵丹暂时压制,却像一颗定时炸弹,若不尽快借助剑玉与灵泉彻底清除,恐怕会影响剑骨的进一步觉醒。
回到临时修炼室,曹尚将青冥剑放在石桌上,剑身的金青剑纹与胸口剑玉产生共鸣,剑域的淡青光晕在周身缓缓流转。他看着窗外重建防线的弟子们,心中暗下决心:三日内不仅要巩固炼气六层修为,还要彻底掌控剑域,待解决体内邪气,便向李玄长老请命,前往黑风岭——血魂教的账,该彻底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