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看好了!引气时要沉心凝神,让灵气顺着经脉走,别像块死木头似的杵着!”
演武场东侧的榕树下,一群外门弟子正围着一名炼气二层的师兄学习引气法门,师兄的呵斥声夹杂着灵气运转的细微嗡鸣,远远传到曹尚耳中。他攥着衣角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目光死死盯着那些弟子的手势与呼吸节奏,指尖不自觉地跟着模仿,丹田却依旧像被冰封的湖面,连一丝涟漪都泛不起来。
距离外门考核只剩二十九天,曹尚几乎把所有休息时间都用来偷学。宗门传授的基础引气诀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可每次尝试,天地间的灵气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任凭他怎么呼唤,都不肯钻进体内。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经脉出了问题,可每次偷偷按压穴位,除了偶尔的酸胀,再无其他异样——问题始终出在那所谓的“剑骨”上,这块被修士们视作废体的骨头,像个顽固的守门人,死死堵住了他修仙的路。
“呼……”又一次尝试失败,曹尚虚脱地靠在假山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望着演武场上那些灵气环绕的弟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甘像藤蔓般缠绕住心脏。养父临终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阿尚,你的剑骨是天赐的宝贝,只是还没到觉醒的时候……”可这“时候”,到底要等多久?若考核失败被逐出宗门,他连等待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阵粗鲁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熟悉的嘲讽:“哟,这不是我们的‘剑骨废体’吗?躲在这儿偷学呢?怎么,偷学就能引气成功了?”
曹尚浑身一僵,回头便看见王虎带着孙三、刘胖走了过来。王虎手里端着一个陶碗,碗里是宗门分发的晚饭——糙米饭拌着几块咸菜,虽简单,却是外门弟子一天中仅有的热食。曹尚早上被王虎故意安排去打扫藏经阁,错过了午饭,此刻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可面对王虎的挑衅,他只能攥紧拳头,默默起身想绕开。
“想走?”王虎侧身挡住他的去路,眼神里满是恶意,“我听说你这几天天天躲在这里偷看别人修炼,怎么,是觉得自己比宗门的先生还厉害,偷学就能超过我们?”
孙三在一旁帮腔:“虎哥,我看他就是痴心妄想!天生废体还不肯认命,真是笑死人了!”
刘胖则盯着曹尚空荡荡的双手,故意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陶碗:“曹尚,你该不会连晚饭都没领到吧?也是,像你这样的废物,连修炼都不行,凭什么吃宗门的粮食?”
曹尚咬着牙,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我有没有资格,轮不到你们管。让开!”
“哟,还敢顶嘴?”王虎脸色一沉,突然抬手,将手里的陶碗猛地朝曹尚泼了过去。滚烫的米饭混着咸菜汤瞬间洒在曹尚的胸口,糙米粒硌得他皮肤生疼,温热的汤水顺着衣襟往下流,很快在破旧的衣衫上晕开一大片污渍。
周围不少弟子听到动静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曹尚的耳朵。
“你看,曹尚又被王虎欺负了。”
“谁让他是废体呢,在宗门里就是任人拿捏的命。”
“别说了,小心王虎迁怒我们。”
王虎看着曹尚狼狈的模样,笑得更加嚣张:“曹尚,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是个废物!就算你天天偷学,也不可能引气成功,考核的时候照样会被逐出宗门!到时候你就只能滚回云荒城,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永远都别想踏上修仙路!”
“你住口!”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曹尚的怒火。他可以忍受王虎的欺凌,可以忍受别人的嘲笑,却不能忍受有人践踏他唯一的希望。他猛地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推王虎,可他常年营养不良,又没修炼过灵气,力气远不如王虎。王虎轻松抓住他的手腕,像拎小鸡似的把他甩了出去。
“砰!”曹尚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青石板上,一阵眩晕袭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王虎却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狠狠碾了碾:“怎么,还想跟我动手?就凭你这废体,再练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胸口传来的剧痛让曹尚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王虎的鞋底压在自己的胸骨上,每一次碾动都像要把他的骨头碾碎。就在这时,他胸口的古朴剑玉突然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胸口蔓延开来,缓解了些许疼痛。紧接着,剑玉表面闪过一丝极淡的白光,快得像错觉,若不是那瞬间的温热还残留在皮肤上,曹尚几乎以为是自己疼得出现了幻觉。
他此刻满心都是屈辱与愤怒,根本没心思去在意那丝微光。他盯着王虎的脸,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屈:“王虎,你别太过分!我就算是废体,也比你这种只会欺负同门的小人强!”
“你说我是小人?”王虎被彻底激怒,抬起脚就要再踹下去。周围的弟子们有的面露不忍,有的则幸灾乐祸,却没人敢站出来阻拦——王虎在炼气一层巅峰,又是外门管事的远房亲戚,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废体得罪他。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王虎,你住手!宗门规矩禁止同门相残,你难道想被管事惩罚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外门弟子服的少女快步走了过来。少女身形纤细,面容清秀,手里端着一个陶碗,正是和曹尚同批入门的苏清月。苏清月的灵根驳杂,修炼进度也慢,平日里在宗门里也不太合群,此刻却站了出来,挡在了曹尚身前。
王虎看到苏清月,脸上的凶戾稍减,却依旧不屑:“苏清月,这里没你的事,少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
苏清月却没退,她将手里的陶碗递给曹尚,冷冷地看着王虎:“宗门分发的晚饭,每个人都有份。你故意打翻曹尚的饭,还动手打人,要是被管事知道了,你觉得你能好过?”
王虎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虽然嚣张,却也怕被管事惩罚。他狠狠瞪了曹尚一眼,又看了看周围围观弟子的眼神,冷哼一声:“算你们好运!曹尚,你给我记住,这事没完!”说完,便带着孙三、刘胖悻悻地走了。
周围的弟子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苏清月扶起曹尚,看着他胸口的污渍和脸上的伤痕,轻声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拿点药膏?”
曹尚摇了摇头,接过苏清月递来的陶碗,碗里的米饭还冒着热气,暖了他冰凉的手心。他看着苏清月,低声道:“谢谢你,苏清月。”
苏清月笑了笑,笑容像山间的清泉,带着一丝暖意:“不用谢,我们都是同批入门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别太在意王虎的话,修炼之路本来就难,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希望的。”
曹尚点了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他低头看向胸口的剑玉,那丝微光早已消失,剑玉又恢复了往日的古朴模样,仿佛刚才的温热只是错觉。他没再多想,只当是自己摔在地上时不小心碰到了剑玉,才产生了那短暂的异样。
可他不知道,那丝被他忽略的微光,并非错觉。而是他体内的剑骨在遭受外力冲击时,与祖传剑玉产生了第一次微弱的共鸣——这把沉睡了千年的上古剑玉,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刻,悄悄显露出了一丝端倪。而这丝端倪,将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夜色渐深,曹尚捧着苏清月给的米饭,坐在自己的床铺前。他一边小口吃着饭,一边回想刚才王虎的羞辱,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不能放弃,”他摸了摸胸口的剑玉,轻声自语,“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废体,我也要找到引气的方法,通过考核。”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低头的瞬间,胸口的剑玉又一次闪过一丝极淡的微光,这一次,微光停留的时间,比刚才长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