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牛场开工的鞭炮声刚歇，红色的纸屑还在晨风中漫天飞舞，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火药的味道。陈炎正和施工队负责人交代着牛舍地基的施工标准，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孙主任”三个字。他快步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孙主任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陈老弟，镇小的闲置图书和教学器材都整理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拉运？再晚几天学校放假，老师们都要回老家了。”
挂了电话，陈炎转身叮嘱施工队负责人老王：“王哥，牛舍地基一定要按图纸挖够半米深，用石头和水泥混合夯实，每平方米的承重必须达标，我下午回来检查。”老王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陈老板，我干这行十几年了，保证按标准来，绝不会偷工减料。”陈炎又走到陈素素身边，她正带着几个早到的孩子在操场边捡散落的鞭炮纸屑，阳光洒在孩子们红扑扑的小脸上。“素素，我去镇上拉教学器材，学校的事就辛苦你多盯着点，要是孩子们调皮，别太惯着，也别真批评他们，耐心引导就行。”陈素素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着点头：“你放心去吧，我会看好孩子们的，中午我带他们在食堂吃蒸红薯。”陈炎点点头，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才发动车子往镇上赶去。
车子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路边的稻田已经泛黄，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稻秆，随风摇曳，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半个多小时后，陈炎赶到镇中心小学，校门口的老槐树下，孙主任正带着两个年轻老师在空地上清点物资。一摞摞课本用麻绳捆得整整齐齐，码放得像小山一样，课本的封面有些泛黄，却都干干净净，没有缺页少角；旁边的课桌椅是木质的，桌面被磨得光滑发亮，椅腿有些松动的地方还钉了加固的木条；两个纸箱里装着粉笔、黑板擦、教案本等教学用具，箱子上贴着标签，写着“一年级”“二年级”等字样。
“陈老弟，你可来了，再晚一会我们就要下班了。”孙主任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衫，袖口磨得有些发白，他笑着迎上来，手里拿着一本蓝色封面的登记册，封面上写着“物资交接登记”。“你核对一下，一到六年级的语文、数学课本各五十本，还有《思想品德》《自然科学》这些副科课本各三十本；课桌椅十六套，都是八成新的，之前是毕业班用的，孩子们爱护得好；教学用具都在这两个箱子里，清单我给你附在里面了，每样东西的数量都标得清清楚楚。”陈炎接过登记册，一页页仔细核对，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能感受到这些课本承载的知识重量。他指着一摞《童话故事》绘本问：“孙主任，这些绘本也是闲置的吗？能不能一起送给我们村小？孩子们肯定喜欢。”孙主任笑着说：“当然可以，这些绘本是去年县里捐赠的，现在孩子们都不爱看了，放着也是放着，你都拉走吧。”
陈炎核对无误后，连忙向孙主任和两位老师道谢：“孙主任，李老师，王老师，真是太麻烦你们了，这些东西解了我们村小的燃眉之急。孩子们之前都用着旧课本，有的还缺页，现在终于能用上完整的课本了。”孙主任摆摆手：“客气什么，都是为了孩子们。你们在山里办学校不容易，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陈炎又想起转学的事，连忙问道：“对了，孙主任，上次跟你说的我们村有几个孩子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想转到镇里来读书，您看手续方面……”孙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事一桩，开学的时候让家长带户口本过来登记就行，我给他们安排在一年级，正好和其他孩子一起适应。”
两人正说着，放学铃声突然响起，“叮铃铃”的铃声在校园里回荡，原本安静的校园瞬间热闹起来。孩子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有的背着书包，有的手里拿着跳绳，有的嘴里还哼着儿歌，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孙主任笑着说：“你看，孩子们放学了，我送你到门口，顺便看看有没有家长来接孩子。”陈炎点点头，和孙主任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陈炎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小姨张玉香，她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手里抱着几本课本，正和几个女同学说着话，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小姨！”陈炎挥了挥手，提高了声音喊道。张玉香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陈炎后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快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后的女同学还在笑着和她挥手告别。“黑子，你怎么来了？是来拉教学器材的吗？”她走到陈炎面前，语气里满是惊喜。“是啊，刚好顺道接你回去，顺便去县城办点事，你要不要一起去？”陈炎问道，看着小姨脸上的笑容，心里也跟着轻松起来。张玉香眼睛转了转，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我正想去县城买部新手机，旧的那部屏幕都花了，打电话有时候都听不清声音，而且电池也不耐用了。”
陈炎和孙主任、两位老师一起把物资往车上搬。课本虽然不重，但摞得高，搬起来还是有些费劲。孙主任和陈炎各搬一摞，两位年轻老师搬课桌椅，张玉香也过来帮忙，抱着几本绘本往车上送。“小姨，你小心点，别累着。”陈炎叮嘱道。张玉香笑着说：“没事，这点东西不算重，我在学校经常帮老师搬作业本呢。”搬完物资，陈炎和孙主任他们道别，刚准备开车，就看到小丽和小敏背着书包往家走。她们的书包洗得发白，带子有些磨损，小敏的书包上还缝着一块补丁。
“黑子哥！”小丽看到陈炎，小声地打了个招呼，手里还攥着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封面是用彩色纸贴的，已经有些褪色。陈炎连忙停下车，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两本崭新的笔记本和几支钢笔，这是他昨天在镇上的文具店买的，本来打算带回村小给孩子们的。“小丽，小敏，这是给你们的，好好学习，有什么不会的就问陈老师，或者给我打电话。”陈炎把笔记本和钢笔递给她们。小敏接过文具，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谢谢哥，你放心吧，我们肯定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回来建设咱们村。”小丽也小声说：“谢谢黑子哥，我会把笔记本好好保存的。”陈炎摸了摸她们的头，看着她们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远，心里满是欣慰。
车子驶离镇中心小学，张玉香看着车后座堆得满满的图书和课桌椅，感慨道：“村里的小学越来越像样了，我听我妈说，邻村的王婶和李叔都想把孩子送到咱们村小来读书，说咱们村小的老师好，环境也好。”陈炎点点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多亏了乡亲们的支持，还有素素老师的辛苦付出。等养牛场走上正轨，赚了钱，我再给学校添点新设备，建个小操场，买些体育器材，让孩子们不仅能好好学习，还能锻炼身体。”
一路上，张玉香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比如哪个同学上课睡觉被老师发现了，哪个同学画画得了奖，哪个老师的课讲得最有趣。陈炎偶尔应和几句，心里却在盘算着去县城要办的事——除了陪小姨买手机，还得去农资店再订一批牧草种子，之前买的五十斤不够用，至少还得订两百斤；还要去银行取点钱备用，养牛场开工需要支付工人工资和材料费用，大概需要取五万块钱。车子行驶在柏油马路上，路边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在车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到了县城，陈炎先把车开到一家规模较大的手机店门口。手机店的玻璃门擦得一尘不染，门口摆放着几个展示架，上面陈列着最新款的手机。店员见他们开车过来，穿着也比较得体，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您好，欢迎光临！想看点什么款式的手机？我们这里有最新款的诺基亚直板机、三星翻盖机，还有摩托罗拉的滑盖机，性价比都很高，您可以随便看看。”
张玉香在柜台前转了一圈，目光在各种款式的手机上流连。她拿起一部诺基亚直板机，机身是黑色的，小巧轻便，按键很大，方便操作；又拿起一部三星翻盖机，机身是银色的，外屏可以显示时间和来电，翻开后内屏色彩鲜艳，还能拍照。她犹豫了半天，皱着眉头说：“这两部都挺好看的，诺基亚的耐用，三星的好看，我不知道选哪个了。”陈炎走到她身边，拿过两部手机看了看，又咨询了店员两部手机的功能和价格，笑着说：“喜欢就都买了，一部放家里用，一部带在身上，方便联系。诺基亚的耐用，你平时在学校用；三星的好看，你放假出去玩的时候用。”
张玉香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不用不用，太浪费了，一部手机就够我用了，买两部多花钱。”店员在一旁笑着说：“这位小姐，现在我们店里有活动，买两部手机可以享受八折优惠，还赠送双电池和原装充电器，另外再送您两张SIm卡，里面各有五十元话费，真的很划算的。您看这部诺基亚原价1200元，三星原价1500元，打八折后一共2160元，比单买一部三星还便宜呢。”陈炎听了，心里盘算着确实划算，直接拍板：“那就两部都要了，麻烦你帮我们办一下手续，再给手机贴个膜，装个手机壳。”
店员连忙应道：“好嘞，您稍等！”她麻利地拿出手机膜和手机壳，开始给手机贴膜、装壳。张玉香看着陈炎，小声说：“黑子，这样会不会太破费了？”陈炎笑着说：“没事，只要你喜欢就好，钱赚来就是花的，再说这也是实用的东西。”不一会儿，店员就办好了手续，把两部手机、电池、充电器和SIm卡装在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里递给陈炎：“您好，这是您的手机和配件，发票和保修卡都在里面，手机保修一年，有任何质量问题都可以随时来找我们。”陈炎接过包装盒，付了钱，和张玉香一起走出了手机店。
办好手机手续，陈炎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便问张玉香：“小姨，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去服装店看看？买几件新衣服。”张玉香眼睛一亮：“好啊！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听说县城新开了一家服装店，衣服款式特别多。”两人开车来到县城的商业街，商业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各种店铺鳞次栉比，叫卖声、音乐声此起彼伏。他们走进那家新开的服装店，店里的衣服挂满了衣架，有连衣裙、t恤、牛仔裤等各种款式，颜色鲜艳，风格各异。
张玉香在店里转了一圈，试了几件连衣裙和t恤，最终选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蓝色的牛仔裤。陈炎付了钱，店员把衣服装在一个印有店铺logo的购物袋里递给张玉香。眼看快到傍晚，太阳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街道上，张玉香摸着肚子说：“黑子，我听说县城东边的吴老头鱼庄味道不错，是老字号了，很多人都特意开车去吃，我们去那吃晚饭吧？”陈炎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点头同意：“好，今天听你的，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
两人开车来到吴老头鱼庄，鱼庄门口停满了车，生意十分火爆。他们走进鱼庄，里面装修得古色古香，木质的桌椅，墙上挂着渔网和渔船的装饰品，充满了渔家风情。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您好，两位吗？请问有预定吗？”陈炎摇摇头：“没有预定，还有空位吗？”服务员笑着说：“有，楼上还有一个靠窗的包间，视野很好，您这边请。”两人跟着服务员走上二楼，包间里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和远处的小河，景色不错。张玉香拿起菜单，认真地看了起来，菜单上的菜品很多，有清蒸鱼、红烧鱼、酸菜鱼、烤鱼等各种鱼类菜品，还有一些家常菜。她点了一道清蒸鲈鱼、一道酸菜鱼、一盘炒时蔬和一份鱼汤豆腐，还点了两瓶啤酒。
服务员很快就把菜端了上来，清蒸鲈鱼肉质鲜嫩，汤汁鲜美；酸菜鱼酸辣可口，鱼片滑嫩；炒时蔬翠绿爽口；鱼汤豆腐奶白浓郁，香气扑鼻。张玉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鲈鱼放进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真好吃，比我妈做的鱼还好吃。”陈炎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再点。”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气氛轻松愉快。
菜刚上齐没多久，陈炎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林大昆打来的。林大昆是县里的招商局局长，之前陈炎办理养牛场的相关手续时多亏了他的帮忙，两人也因此成了朋友。陈炎连忙接起电话，语气恭敬：“林哥，您找我有事？”电话那头，林大昆的声音有些急促，还夹杂着一些嘈杂的背景音：“小陈，我现在在你们县城的国际大酒店，组织上的考核提前了，本来以为下周才来，结果今天突然通知明天就开始，我这边有点措手不及，有些材料还没准备好。你要是方便的话，今晚过来一趟，有几个关于养牛场项目的事需要跟你对接一下，顺便帮我看看材料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炎心里一紧，林大昆的考核事关重大，而且养牛场项目还需要他的支持，他连忙应道：“没问题，林哥，我马上就过去，您发个定位给我，我二十分钟就能到。”林大昆说：“好，我马上发给你，你路上注意安全。”挂了电话，陈炎看着手机上林大昆发来的定位，眉头微微蹙起。
挂了电话，陈炎有些歉意地看着张玉香：“小姨，抱歉，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是县里的林局长找我，关于养牛场项目的事，比较紧急，不能陪你吃饭了。我让人送你回村，你慢慢吃，吃完再走，不用着急。”张玉香放下筷子，脸上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懂事地点点头：“没事，你去忙吧，正事要紧，养牛场是咱们村的大事，可不能耽误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麻烦别人，我可以坐公交车回去。”陈炎不放心，县城到村里的公交车末班车很早就没了，而且晚上不安全，他还是给村里的山叔打了个电话：“山叔，你现在忙吗？我在县城的吴老头鱼庄，有点急事要去处理，麻烦你开车来接一下小姨回村，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山叔在电话里爽快地答应：“没问题，陈兄弟，我马上就过去，大概四十分钟能到。”挂了电话，陈炎把山叔要来接她的事告诉了张玉香，又给她留了两百块钱：“小姨，这钱你拿着，要是山叔还没到，你可以再点些小吃，或者买些水果带回家。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张玉香接过钱，点点头：“你路上注意安全，别开太快，处理完事情早点休息。”陈炎应了一声，拿起外套，快步走出了包间。
走到鱼庄门口，陈炎发动车子，心里想着养牛场项目的事，希望能顺利帮林大昆解决问题。车子驶离鱼庄，汇入县城的车流中，路灯渐渐亮起，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街道，远处的高楼大厦也亮起了霓虹灯，整个县城沉浸在夜晚的繁华中。陈炎握紧方向盘，加快了车速，朝着国际大酒店的方向驶去，他知道，今晚又是一个忙碌的夜晚，但为了靠山村的未来，为了养牛场的发展，一切都值得。